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香书门】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北城相思 作者:长又 文案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爱上他的时候,他是她心底的白衬衫男孩 七年的暗恋,四年的等待 她用她一整个青春去爱他 认识他的时候,他是她高高在上的美术老师 青葱的校园,浪漫的俄国 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高中,她活得像一只刺猬 大学,她过得小心翼翼 离开他的时候,他是她爱恨不得的丈夫 当他们真正在一起时, 她却发现,这一切竟然都是他的计谋? 入坑贴士: 1.男主女主相识多年,关系有些复杂。 2.坚持日更 3.女主性格不是那种活泼可爱的,属于慢热、骄傲、敏感、有点小心机的那种了。男主也不是完美的,披着阳光的皮囊实际上偏孤傲、腹黑 4.不扒榜,不掐架,不喜勿入,谢谢所有支持的亲故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花季雨季 因缘邂逅 七年之痒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北北,林杉 ┃ 配角:郑时,李月牙,陈末 ┃ 其它:暗恋,青春,爱情,都市,梦想 ==================   ☆、第一章   “耳东”是一个很特别的书吧。那是一个两层的小高楼,一楼是慢慢的书柜,二楼则是一个小小的咖啡厅,整体布局是暖暖的浅咖啡色,那里的布置很温馨,一盏盏长长的白色吊灯,一首首像林一峰《by my side》这样暖心的歌,那里的沙发也是软毛的,让每个下班、放学的人每次来到这里都有一种回到家里的感觉。张北北刚从那里出来,她大约是在17岁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这里,回忆起来到现在与这家店的主人认识也有五六年的时间了。   那天,她拖着大提琴刚从老师家下课往家里走,地上的积雪并不深,天上飘着小雪,一边下一边慢慢融化,空气也因此变凉了很多。又是刚过完年,街上的行人不免比往常少了不少,让她整个人都冷了好几分。张北北耳机里放着汤旭的《岛歌》,这是一首安静舒适的民谣。忽然,她不想再走与往常一模一样的路了,她没有再坐地铁,而是选了一条绕了很远的路慢慢走回家。她只穿了一件棉长裙和一件大衣,不厚的打底裤,黑色皮鞋,她希望自己能大病一场,因为明天就又是新学期了,同时她又会忧心自己如果病了,第一天就落下课程,以后怎么办   “吱——啪嗒”,一连串的声音大的盖住了耳机里悠扬的音乐声,“哒、哒”,原来是大提琴箱的轮子脱离了原来的轨道,经过与雪地的摩擦挣扎败下了阵。她拔下耳机,有些焦躁地将轮子踢进了草丛里,她懒癌犯了,她不想去捡,不如晚点回家,正好可以说琴包坏了,没有的士,妈妈又或许会问她轮子去哪了,她只要说“天太黑,轮子找不着”就可以了。她有点烦,觉得自己这样什么都考虑好顾忌这顾忌那的很不洒脱。她忽然又笑了,想起小时候跟给她补习的一个大哥哥打架,因为被人家说自己“心机重”,她还因此自尊极强的大哭大闹过。她那时候暗自发誓要记恨一辈子,后来那个大哥哥去了清华,也没再联系过。   张北北有时候真想就这样死了算了,但她是个胆小鬼,她怕疼,特别怕。还有就是,初三那年,她叛逆极了,有一次疯到很晚才回家,手机没电,妈妈还以为她离家出走了,当她回到家推开门,看到客厅就亮了一盏小吊灯,而妈妈就坐在沙发上那无助、绝望的眼神时,她吓坏了。她发誓,这种事绝没有下次。如果她不小心不在了,那妈妈是会疯掉吧。她越想越可怕。   “喂!”   一个中性的声音,尾随着一声猫叫。   张北北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在原地杵了很久了。   “抱歉。”她有点木讷地转身。   “进来坐坐”说话的是一个高瘦、一头闷青色的头发、二十岁左右样子的女孩。她脚边趴着一只黑白相间皮毛看起来懒洋洋的布偶猫。“他叫奥利奥。”女孩竟然先给她介绍了这只猫。他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慵懒地“喵了一声。   张北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这个叫“耳东”的店。很多书。这时她第一感觉。   “我叫陈末。耳东陈,末尾的末。”   “哦,我叫张北北。”几乎是习惯性的回答,她的语速特别快。   叫陈末的女孩似乎楞了一下,问:“果汁还是咖啡”   张北北尴尬地摸了摸口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我没带钱。”   陈末看了眼她的大提琴,说:“不要钱。”她开始做咖啡,“拉一首歌吧,当作回礼。……《殇》吧,挺有名的,《乌龙闯情关》插曲,会吗”   “张……北北?”   一声磁性优雅的声音将张北北从五年前的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她挺拔的背突然僵住,这是真的偶遇还是刻意制造的巧合她已经分不清了。“耳东”,门前这条她最爱走的路,只是眼前的他曾经最常走的路罢了。   “林杉。”她优雅地转身,冲他微笑,她的背影显得格外纤瘦。她说:“好久不见。”   她从没想过,再见到他会是在“耳东”的门口,她亦从不敢想再次见到他的自己竟然比想象中从容多了。   那是一个像画一样的场景。一身白裙的张北北对着对面抱着篮球一身汗的大男孩浅浅笑着。已经不能说林杉是大男孩了,若是五年前,或许还可以这么说吧。   “你……过得还好吗”林杉不像张北北那样自在,看起来有点儿局促。   “唔……”张北北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我在本市一家游戏公司实习,暑假结束,我就大四了。”   林杉沉默,气氛尴尬了一会,张北北不想就这样结束,便问:“你呢你结婚了吗”   他本来有点躲避的目光终于再次聚集在了张北北脸上,那道目光有些灼人,令张北北不由别开了脸,他说:“我一直没有恋爱。”   她心中一震,突然很希望他接下来会说一句“我在等你”这样的话。然而,什么都没有。可张北北也并不是那么率真的人,她支吾了一会,一句“你又去那边公园打球啊”脱口而出。说完,她就想打自己的脸,因为她总是远远看着他,即使他从未走进过她的世界。   而林杉却是意外地淡然,仿佛知道张北北内心的小九九,仿佛知道她曾经总爱跟着他似的。   林杉的自在,让她觉得有点儿尴尬。   “回学校看过吗”林杉问她。   “还没有。”张北北的头低了下了,她很想回去,想看看他,可她最不敢看到的人也是他。“你现在应该是高中的正式老师了吧。”   林杉笑了起来,阳光下,他的脸看起来那么完美。他手上的球从地上弹起、又落下,弹起、又落下,又在手中转了一圈,回到了五指中。“我毕业后在那边教了一年,我好像不太适合老师这个职业,然后我就转行了。……我现在帮家里的公司做事,偶尔会回去画画母校啊,打篮球也是有空才能打,不过还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他看起来过得比以前好。   张北北和林杉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样一个炎炎夏日,她永远都记得林杉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也总清晰地记得他们每次见面的每一个场景。她有个习惯,就是速写下每个美好的时光,而跟林杉在一起的点滴都是美好的。她高中毕业后将那些速写本都寄给了林杉,一起寄走的还有那颗暗恋三年的心。她相信,她那份不能自已的感情总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变淡,直到烟消云散。   她错了。她放不下,更舍不得那份暗恋的心情。于是,她放弃了妈妈一直希望她考的邻市的大学,偷偷选择了隔了好几个省的F大的美大,扔掉了所有有关他的东西,包括那本速写书,而那些画面依旧像一张张照片定格在她脑海里。她想重新开始,但总是事与愿违,F大里都是他当年的“丰功伟绩”。那里也是他的大学。   “啪、啪”一个篮球落在了她脚边。   “同学,能帮我捡一下球吗”   有些喑哑,有点低沉。这是张北北心中的男神音,作为声控的她猛地抬起了头,对面是一个穿着运动服的他,碎碎的短发,不是很精致拼起来却让人觉得舒心的五官,很耐看。她有点儿词穷,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他。   “帮我踢过来吧!”男孩见他没有反应,便又说。他说话的时候看起来起来没有他长得那样亲和,让人有种距离感。   张北北习惯性地对不熟悉的人摆出了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将球轻轻踢过去,球很没出息地拐了个弯又转了回来,她脸瞬间红了个透彻,不敢抬眼看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对她的印象变差,一般人不是都很讨厌这种看起来有气无力、病怏怏的的人吗。可她总改不了这幅样子,她当时真想一头撞死在一旁的树上。   男孩却“噗嗤”笑了,一脸的阳光,他走过去,蹲下了身将球抱了起来,张北北的脸更加红了,心跳也随着脸红的程度逐渐加快了。她听见他身后的男孩子们抱在了一起,有的还吹起了口哨,她将速写本抱在了胸前,目光有点闪烁:“这里很少有人过来的,我常在这边画画。”   “我刚搬过来。大概以后也会常来打球了。”男孩自我介绍,说:“初次见面,我叫林杉。”   张北北一愣,她没有想到他会自我介绍起来,有些慌乱又佯装镇定地回他:“哦。”她本想说出自己的名字,却怎么也没能说出来。   “那……我去打球了。”林杉也没问她的名字,只是转了下手里的球,将它扔给了自己的朋友。   “恩。拜拜。”   张北北还没有走远就听见他的同伴打趣他“林杉你撩妹有一手啊”“那妹子长得不差啊”云云。她故意放慢了脚步,但她始终没有听到林杉的回话,于是,甩了甩头,快步离开。   那年,张北北十六岁,林杉二十二。   六年后的张北北和林杉互相交换的联系方式,约了下次一起回母校。   张北北因为家里一通电话匆忙离开了。   ☆、第二章   张北北是以艺术特长生的身份靠进A中的,从高一她就要开始学习美术。暑假也不得不花大半的时间用在外面上课,还要抽空去老师家学习大提琴。她妈妈和几个朋友合伙经营着一家服装公司,卖他们自己设计的衣服,她从小最敬佩的人就是她,而爸爸则是一家公司的高管。他们每个人都很忙,很少有空去管张北北,入学手续她一个人,行礼也是她一个人搬。   A中是A市最好的高中,前两年搬了新校区,建在郊区,从她家坐公车过去最少也要一个半小时。她偷了个懒,晚起了半小时,打的去了学校。来报道的新生很多,她竟在学校里迷路了。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志愿生,志愿生却告诉她沿着地上的黄线一直走就能到宿舍区了,然而黄线此时却在她站的地方终止了。   她来晚了吗为什么这条路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她在学校晃悠了大半圈,终于走到宿舍大门前时,半小时已经过去了。张北北扶额,无奈地看着地上的红线,刚刚在志愿生那边脚下确实有“红”“黄”“蓝”三根线,是志愿生口齿不清把“红”说成了“黄”还是她自己因为太激动而没听清   把所有行礼搬上楼,放置好自己的物品时已经距离报道时间晚了四十分钟了。手机在桌子上震动,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习惯性拒接,紧接着那个号码又拨了过来,她再次拒接。循环了两次,张北北才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战战兢兢按了接听键,对方是个男的,声音有点儿耳熟,听起来有点像某个电视剧男主角的配音。那人问:“张北北同学吗”   “嗯……你是”   “全班等了你四十分钟。”   原来是班主任!“对不起对不起,”她有点儿凌乱,“学校太大了,我有点儿路痴,找不着宿舍,才耽误了这么久。”   对方沉默了片刻,语气变柔软了很多,“你出了宿舍区沿着地上的蓝线直走就是教学楼,这个学校设计确实有点繁琐。”   “好的,应老师再见。”她心中窃喜,看来这个班主任很好说话嘛。   当她站在偌大的教学楼前却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一(3)班在哪正在她踌躇之际,“滴滴”一条短信进来了,是应老师:C楼207。   她感激涕零,冲向了二楼。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样的场景——男孩倚在教室门前的栏杆上,看着教室里的学生微微笑着,夏日的暖风轻轻拂过他们的面颊,他碎碎的短发随着风轻轻摇晃,他转过头,静静看着她,他背着光,而她迎着太阳,他看起来有点儿刺眼,以致于她瞬间眼眶盈满了泪水。她不是感性的人,为什么再次看见他竟然有一种要哭的冲动。喜极而泣吗   之后,张北北从舍友口中知道,班主任应杰在国外飞机误点没能及时回得来,找了实习老师林杉代班一天。   她后来见到应杰的第一印象不差,是个女老师,三十多岁,典型国外思想,充满活力,也是他们班的英语老师。   张北北每天见到林杉的次数很少,一周也见不到几次,整日被功课压着,想他的时间也变的更少,只是一空下的时候,他画画、打球的样子总能浮现在她脑海里。为什么她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时候的张北北还不清楚,她不知道这就是喜欢,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深深埋藏在了她脑海里、心里整整七年,那份喜欢,她不会表达,也不能表达。   高一女生课余时间的八卦无非就是某某明星结婚了,某某歌手出新专辑了,张北北不怎么会听流行歌曲,但她喜欢坐在一边听别人讲,她不是爱偷听,而是她们总是很大声的聊天,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有时,她们还会聊到林杉,只有那个时候张北北才会插上那么几句。久而久之,也不知怎的,她们聊到林杉时总爱叫上张北北。比如,林杉从教室外走过,某个女生会叫她,说“哎哎,林杉!”还有一次林杉给隔壁班带了一节美术史,课间在走廊上待着的时候,坐在她后座的女生也会喊上一声:“张北北!你家林杉在外面!”   她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高一开学不过两个月,张北北爸妈就给她申请了停宿。爸爸被分配到了分公司,就在学校附近,公司给他分配了公寓还定时给他找阿姨打扫卫生,而爸爸说,这是他犯了错,公司在监视他。她也听说爸爸公司内部出了状况,但是爸爸没有住进去,住进去的是张北北。张北北有点儿难过,她有一种被当做物品抵押的感觉。   学校到公寓只有五站路的距离,张北北充分享受到了她最爱的漫步,走回去,只要二十分钟。她还发现一条比较偏的路,但人特别多,只是那条路要走上三十分钟,不过她这条三十分钟的还有一个同伴,一个在她前方不远不近保持八米的林杉。   张北北肯定林杉并不知道她就在他身后。   她会在路上买点吃的,有时是冰糖小番茄,有时是肉夹馍,有时是鲷鱼烧。他们会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公园坐一会,林杉或许会打会篮球,玩会单杠而张北北变回在有路灯的座位下画着速写,回忆一天。那段日子,是张北北整个高中最难忘的日子,就像是在和她最爱的人约会。   张北北又开始学大提琴了,她还得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她认识了这么多年的大提琴老师竟然是应杰的妈妈,一个很有气质的女人,她看起来不像五十多岁,保养的很好,跟赵雅芝有的一拼。她是当地知名的演奏家,她一共有两个学生,一个是张北北,一个是邻市的一个正在读研究生的男孩子的大哥哥。不同的是那个男孩虽然学的是钢琴却还没学大提琴的她活跃。张北北以为自己已经够沉默了,而跟他站在已经,她简直就是像一个活泼可爱天真无邪幼童!但是他弹琴的手法很好,钢琴是他的专业课,他从出生开始就接触钢琴了。   然而,应妈妈对郑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还是:“你弹得还是不够好。”   这是应妈妈从来不会对她说的话,她总是夸她,对她很温柔,她有时反而希望应妈妈能对她严厉点,多骂骂她。   每次听到应妈妈数落郑时,张北北都会说:“他这还不好那我就更菜啦!”   应妈妈却说:“他没你好。你有很重要的一个精神是他没有的。你的演奏,让人喜欢。”   她问是什么,应妈妈却不肯告诉她,她说希望张北北能一辈子这样开开心心的,告诉她是什么她就不肯努力了。   知道应杰是她女儿完全是一个意外,应杰很少回来看她,他们总能错过,母女的关系也不好。应妈妈年轻的时候是离了婚的,一直单着,年轻的时候为了梦想抛弃了应杰。但是张北北知道应妈妈很爱她女儿,应妈妈钱包里一直放着应杰的照片。   应妈妈不让张北北说起应杰,但是张北北真的要闭口不提时,应妈妈又会忍不住问:“你们那个班主任最近怎么样啊怎么没听你说起她了”云云。   郑时对张北北来说是个特别的人,像是哥哥,又不大像。他虽然不爱说话,看起来还很冷漠,但对张北北却很贴心。   有一次,她在学校去了趟厕所出来后有一群女生围着她,说她太不给面子了,有那么好的男朋友都不告诉她们之类的。帅哥张北北一头雾水,回教室的路上也在想她的交际圈除了林杉那样的还有什么帅哥。直到见到了站在教室门口的郑时,她才恍然大悟,郑时一直在自己身边,她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认识郑时的,那时候郑时还是高一,稚嫩的很,张北北发育的早,他那时候就比张北北高了一点点,剃着小平头,穿的很正式,而现在……他大学里个子长得很快,她只能到他肩膀那里,他头发还是很短,但他的五官很精致,穿的还是很正式,怎么说呢,就是感觉不一样了。自己一直在他身边,竟然一直没有发现。突然觉得他是挺帅气的,这是长大后眼光不一样了还是一种从众心理   天突然降了温度,没带衣服的张北北只是随手发了张装的冻得瑟瑟发抖的自拍的微博,郑时就出现在她眼前给她从来了温暖,是一件粉色的大棉服。女生都说“你男朋友好贴心”的话,张北北只说了一句“这是我哥我们认识都六七年了”。   六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又一个七年过后,一切似乎都又有点不一样了。   ☆、第三章   自从张北北认识了“耳东”的主人陈末后,每天与林杉“约会”的最后一站就是那里。心情很好或者是心情很糟糕时都会进去坐坐,逗逗奥利奥。她喜欢林杉这件事只有陈末知道,她也会跟陈末讲讲郑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陈末总将郑时和张北北扯在一起,因为陈末不主张她和林杉在一起,陈末总说:“你太小了,你不会明白的,这样爱起来很辛苦”“师生恋不是你能想象的”,张北北会说“林杉也是A中毕业的,他又不是正式老师,还算是我学长呢”。她们有时会因为林杉和郑时不欢而散,张北北走时会大骂“你这破店我再也不来了”。陈末会将她推出去,说“你可以滚了,谁稀罕你。”   她们就算当天吵得再厉害,第二天也会和好如初,友谊也总能比以往更坚固一些。   高一学期末,过完寒假,学校里就将少有林杉的身影了,他的实习快要结束了。那时过年前,班级给林杉搞了一个欢送会,就在“耳东”。来的人不多,几个喜欢在外面浪的男生,还有几个跟张北北关系铁的和几个平时不太在班里跟张北北说过话的同学,不超过二十个人。   男生们闹腾着叫了几瓶啤酒,跟女生们干了起来,知道张北北不喜欢啤酒的味道,陈末贴心地给她上了一杯猕猴桃汁。张北北就那样静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们嬉笑,时不时偷瞄一眼坐在她对面的林杉,而她却突然发现,林杉也在看她。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她心跳的很快,耳边的声音似乎都随着空气一起流走了,她有点儿不会呼吸了。   这半年他们的对话无非是“老师好”“嗯”,只有一次可以接下去的对话却被她毁了。   张北北刚从医务室体检回班,她刻意从画室那边绕了一圈,想着会不会偶遇到林杉。近了,是他,真的是他!她幸福地低着头笑了。   “张北北。”他突然叫住了她。   她一惊,抬头瞪圆了眼睛,摆出一幅受到惊吓的模样,他叫自己干嘛。   林杉看起来有点儿尴尬,支吾着问:“1班的学生体检完了吗”   “嗯,快了。”她低下了头,快步离开。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幸好。   从那之后,张北北不记得林杉还因为什么事找她说过话了。   “哎!张北北你喝什么果汁啊!”一声吆喝把张北北拉回了耳东,一杯慢慢的啤酒放在了张北北前方,面前的男生对她说:“给点面子,把这杯干了!”   张北北笑笑,将果汁放下,大大方方地端起啤酒,与男生碰了一下,然后喝了一小口。男生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将一整杯灌进了肚子。旁的人开始起哄了,说张北北不够意思,劝她把一整杯喝下去。她觉得有点丢人,难堪,端在手上的酒杯放也不是,喝也不是。正在她犹豫时,酒杯却脱了手。她怔怔地看着林杉喝了下去,又怔怔地听到林杉说“哪有老师看着学生喝酒的,我替她干了”。张北北感觉这些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男生们却因此沸腾了,将张北北挤到了林杉旁边,她看着林杉一杯接着一杯,有点醉了,倒在沙发上微眯着眼睛。她不敢再回头。   张北北被家里叫回去是因为堂姐张秀来了。爸爸两年前辞去了好不容易当上的公司副总的职位,经营起了一家“张氏粥铺”,结果在A城很受欢迎,现今在A城已经有六家连锁了。他正忙着和合伙人合作将粥铺发展至全省的事,没空招待张秀,只好让张北北赶紧回家。爸妈总是这样,他们只要一没有空了,就会有一堆事情等着张北北。   张秀在张北北高三那年的圣诞前夕的前一天结的婚,那一年也是张北北十八岁。张北北很羡慕张秀因为在未来的每一年他们过完结婚纪念日就会迎来圣诞节。张秀的老公追了张秀十年,从高中、大学到工作五年,终于在他们二十八岁时修成正果。他们是青梅竹马,从出生就在一起了,未来的几十年,他们仍然会在一起。   他们结婚的前两周是张北北的生日,张北北作为伴娘被邀请到了婚礼现场,她那天穿着白色的抹胸短礼服,头戴梅花点缀的花环,作为年级最小的伴娘,她亦是伴娘团里面最显眼的。   “今天你很漂亮。”那天,林杉也去了,他是新郎大学里关系很好的后辈。   而张秀这次来是来给张北北“相亲”的,“相亲”的对象是张北北特别讨厌的人,但是家里人都很喜欢他,包括张秀,更何况他还是张秀一个朋友的儿子。那个人是张北北高中时的前辈,从高一到高中毕业,“骚扰”了她整整三年。她也是在婚礼上才知道他跟张秀认识的,因为他跟张秀的关系,张北北对他的态度已经算是非常客气了。他叫全泽,是她高中三年的噩梦。   全泽是整个A中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她也因此胆战心惊地渡过了这三年。   高一那年十一月底,全泽因为打架斗殴被罚站教室门口等待处分,张北北好心给了他一包纸。一切都从那包纸开始,如果可以张北北情愿自己那天没有因为想要偶遇林杉而路过他们教室。   全泽开始疯狂追求她,每天的早餐,每晚的“护送”,这也很快让全泽发现了她喜欢着她的老师林杉。为了让全泽放过她,她对他说,她喜欢的人是那种不会打架,不会抽烟,成绩也是在全校名列前茅的。她以为,全泽绝不可能做到这些。而且从她说了之后全泽很久没来烦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她以为他知难而退了。然而,她错了,半年之后一个全新的全泽出现在她面前。高了,瘦了,脸上的青春痘也不见了大半,他不再抽烟,不再打架,还在他们高二理科班名列前茅,二年级的老师都在夸他优秀、懂事。他成了那些大人们都喜欢的孩子。张北北甚至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林杉的影子。她怕了。   高一那年暑假开始前,她站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对全泽脱口而出:“滚!”从此,张北北的大名传遍了整个学校,几乎全校都要知道高二(1)班的高材生全泽再追一年(3)班的张北北了。   在张北北快读完二年级以为就要摆脱准备高考的全泽了,却从同学口中听到全泽没有参加高考要在学校复读的消息。他们都说“全泽喜欢张北北喜欢到了让他在高考和张北北之间他选择张北北的程度”。那天她像个孩子一样在全泽面前哇哇大哭,她求他放过他,她不知道她哪里好,值得全泽这样对她,她害怕。   那天全泽在她哭声中沉默了很久,最后说:“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喜欢林杉,你别怕。”他看起来很悲伤,“我只是喜欢你,希望你多看我一眼。”   一切,又弄得张北北自作多情了似的。   “张北北,好久不见。”全泽此时正坐在她对面。   这还是他们高考后第一次见面。   张北北有点生气,以往张秀都是嘴上给她“说媒”,如今却是连人一起带过来了。   “别误会你姐姐,是我逼着她带我过来的。”全泽总能第一时间猜到张北北的心思。   听到全泽替张秀辩解,张北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总有一种别人大家关系都很好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感觉。她笑了,“逼你怎么个逼法是拿着刀子威胁她了”   面前的张北北笑的那么温暖,仿佛在讲的是一个笑话,冷意却从全泽的脚往上蔓延了全身。   那个满脸青春痘的大男孩不见了。眼前的人,整齐的短发,整齐的着装,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看他。他的眼睛很大,双眼皮,皮肤也很白,能把贴身短袖穿的这么性感身材肯定也不差。   就算他再好,张北北也不会喜欢的。或许这就是谁先追谁谁倒霉吧。人不是总是这样犯贱吗别人越是喜欢自己,自己就越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全泽有点尴尬地笑着。   “好久不见。”张北北却已经换了话题。   “是啊。你怎么样了……我现在在C大。”   张北北收回目光,将视线转移到了窗外,C大,是妈妈希望她上的大学。她当初是瞒着家里人报的F大,亲戚们也都以为她在C大念书。至于全泽为什么会去,大概也是因为张秀告诉了他一些错误的信息。   一阵沉默。   “你别多想,张秀没想撮合我们……”全泽这个急性子还是没变,“……我们和好吧以前是我对不住你。”   “对不住”张北北语气淡淡的,此时她仍笑着,“你一句对不住就能让你对我造成的伤害烟消云散 ”她站了起来,突然冷了脸,道:“如果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不得不放弃你毁了我的幸福……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就想用一句‘对不起’来一笔勾销”   “我不是……”他看起来有点无奈。   张北北逃跑了,这是她一贯的伎俩了。出门的那一刻,泪水夺眶而出,她捂住心脏的位置,那里如同刀绞,零零碎碎的回忆如同电影一般拼接在一起在脑海中放映。   “张北北长得漂亮吗”   “看见没那个就是她。”   “真恶心,居然喜欢自己的老师。”   “林老师会不会因为她被学校辞退呀”   …………      ☆、第四章   张北北的整个高三一年都是在流言蜚语中熬过的。她不再敢正眼看林杉,不再问好,生怕被别人看出什么破绽。她活得活像一只刺猬,原本还有点开朗的性子就在这样被大家慢慢逼得消磨殆尽。   那些消息的传播者,正是全泽。   纸包不住火,流言蜚语最终传到了校领导的耳中,而那些流言在别的老师们的耳中又变了一种味道。学校不仅叫来了张北北的家长,还对她下了“转学”的通缉令。   “张北北,只要你说一句你不喜欢林老师,你就不用退学,这就那么难吗”应杰私下找张北北聊过。   “我喜欢林杉,并不是因为他是老师我才喜欢他。”这是张北北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那么大胆,率真,那一幕是她一直忘不了的,因为她说这话时,林杉就站在她身后。   一切都毁了。所有人都在阻止她喜欢林杉。她重新做回了住校生,没法不再跟着他一切回家,不能不再傻傻地盯着他笑。同学们把她当怪咖,父母也对她加强了管教,就连上了这么多年的大提琴课都被停了。   仿佛,张北北喜欢林杉,是一件天都容不下的大事。   事发的第二天,张北北给了全泽一个耳光,她让他滚。   但,出人意料的是,张北北没有再被勒令转学,林杉也没有离开,她觉得,大概是全泽做了什么。   于是,她选择了远离这一切。   我是林杉。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大一那年三月底。我因为家里的一些事,请假回到了A市。那天,我看到她在长椅上放声的大哭,她还带着学校的胸卡,上面写着A市实验中学,一(6)张北北。我没有想过我会因为一个孩子驻足。   这个公园人一向很少,我一向爱绕着路走,这里更是隐蔽。她哭得伤心极了,像是没看见站在她面前的我一样。我是那种一向走到哪,或许就会有很多目光尾随的人,此时竟然被一个孩子忽视了,我失笑。我像是证明自己的存在一样,将一包纸放在了她放在长椅一边的大眼镜旁。神使鬼差地坐在她旁边晒起了太阳。   我们就这样一起坐了一个下午,我最终也没明白她为什么哭得这样伤心。是考砸了或是失恋了   她哭哭停停,累了就靠在一边休息一会,再哭的时候已经没有眼泪了,只是“哇哇”胡乱嚎叫着,嗓子都喊哑了。我无奈地低笑了一声,将背包里的水放在了她旁边,她却拿奇怪的眼神看他,似乎把他当做是什么奇怪的人了,随便抹了几把眼泪戴起眼镜就跑掉了。   真是古怪。   只是想不到,两年多后他们又在那个公园相遇了。刚开始我并没有认出她,只是后来我竟然戏剧性的做了她的素描老师,才想起来“张北北”这个名字。   “啪、啪……”,球飞了出去,慢慢落在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旁。一身白裙的她,我一直都记得当时被小小惊艳了一下,见她慌忙迈腿要走开,我连忙喊了一句:“同学,能帮我捡一下球吗”   我看见她慢慢地抬起了头,然后就那么呆呆地望着我,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我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也上升了不少,提高了音调,又道:“帮我踢过来吧!”   她才终于反应过来,抬腿碰了一下篮球,球在地上滚了一圈,愣是转回了原地。我被她的呆萌逗笑了,她手上抱着速写本,她说自己常来这里画画。我本来想告诉她自己也学画画,又怕唐突了她,便做了自我介绍。   只是没想到,一个月之后我们再次相遇了,只是那时她已经是我的写生。她显然不记得两年前的事了,我一直在想,以后有机会我是一定要问问当初她为什么哭成那样了。本以为日子又会回到无趣平淡的样子。十一月份她停宿了,我习惯甚至很喜欢放学后她跟着我的样子,我开始放慢回去的脚步,用余光偷偷打量着看她,吃着这个,又去买那个,就像是一个馋嘴的小猫。她经常去那家“耳东”书吧,我也开始常常错开她去那里的时间,也开始往那家书吧跑。没人的时候,我也会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点上一杯摩加佳巴,一坐就是一下午。   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一个月不到。放学后的漫步中,我们之间多了一个人。那个人我是认识的,他叫全泽,当时,我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我也知道,全泽在追她。呵,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至少当时我还是这么想的,我丝毫不在意,更何况我知道,张北北她喜欢我,我以为她会一直这样喜欢我,为什么会有这种自信,说实话,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就是一种直觉。   “北北,全泽对你真好。”   “对啊!从来没见过全泽这样对哪个女生关心过。”   “哈哈哈,要不你从了他吧”   …………   这是有天我路过高一(3)班时听到的话,一群女生围在她身边,这也是我路过她们班,她第一次没有转头看着我直到我离开。当时的我还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竟然在那天的第二天很在等在她们班教室门口,堵住了想要进门给她送早餐的全泽。   “走错班了吧”我笑。   “老师好。”全泽却认真恭敬地在向我问好。   “送早餐给你小女朋友”我曾经被一个女生说过可怕,明明心里阴霾一片,脸上却是阳光明媚。   只见全泽一怔,接着又点头回了一句“嗯”。   我从他手上拿走了早点放手上转了一圈,看起来漫不经心地说:“她不吃香菜,煎饼果子最好两面打蛋,她不喝黄豆酱,早上的话最好给她来一杯热可可或者甜牛奶。”我忽视全泽脸上的惊愕,将早饭还给了他,又补了一句:“她比较喜欢高高瘦瘦的好学生。”   我离开了教室,突然觉得心情大好。关于张北北的一举一动,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的很在意,我可以默许她喜欢我,但我容忍不了别人将她带走。   春天的时候,我认识她三年了,我拦住回班的她想跟她聊聊,顺便问问她三年前为什么哭成那样,可张北北却用那样一脸惊慌的表情看着我。我顿时觉得一阵烦躁,胡诌了一句:“4班学生体检完了吗”   “快了!”   我看着她小跑的背影无奈地笑了,她还是那样,喜欢逃跑。   “林老师。”   我正在收拾东西,暑假到了准备跟以往一样去桂林待上一个月。一个拿着包的学生站在了我面前,我一时记不起来这个学生是谁,整齐的制服,白净的皮肤,一双深窝眼,看起来很精神。   “忘了吗我是全泽。”   我一愣,想不到仅仅半年,一个人的改变竟然这么大。不过,我仍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问他:“怎么了,有事吗”   “准备去看看自己喜欢的女生,路过您的画室就进来看一眼。”   我站在原地杵了很久,出去的时候看见走廊尽头的全泽和张北北,我的心似乎在那时,动摇了。   ☆、第五章   张北北将鞋子甩在了鞋架上,光着脚,一头栽在了进门旁边的沙发上。这个房子是她的闺蜜杭涵的,她只是借住在这儿,这里还有一个租户,是个女孩,她叫柯洪。   杭涵是张北北大学时候的学姐,她们故乡都是A市,还是一个高中的,于是她们特别聊得来,大学时候杭涵也一直很照顾张北北。毕业之后,杭涵开了一家服装店,卖的是自己设计的衣服,她的衣服很有特色,生意也很好,仅仅两年的时间风靡了整个A城。在A城几乎没有一个女人会不知到那家叫“淼森”的店。关于“淼森”这个名字的故事很美丽。其实,杭涵以前并不叫杭涵,她叫杭淼。而她有个离开她去了海外的爱人,叫做韩宇森。   曾经,杭涵语重心长地对张北北说过一句话:“他是我的爱人,我却不是他的。”   张北北想,或许是她爱着韩宇森,而人家并不爱她。她也是后来才知道,韩宇森比杭涵大了十五岁,在他眼中,杭涵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在杭涵心里,他却是她的挚爱。   张北北眼里的柯洪,是个怪人。柯洪可以从早到晚窝在房间里,要么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回来时伤痕累累。她们不熟,但她们却可以用眼神交流的很好。看起来,柯洪一幅很懂她的样子。   屋内没有开灯,张北北几乎要睡着的时候,公寓的门开了。柯洪醉醺醺地趴在杭涵的身上,满脸的泪水,满身的伤痕。她呜呜咽咽地嘟囔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北北过来帮我一把!”杭涵“啪”一声把门旁的灯打开,看着躺在沙发上的张北北喊道。   “嗯。”张北北眯着眼睛,丝毫没有动的打算。   “哎哎哎!”杭涵开始用脚碰她,“起来了,起来了!要睡也回房间睡呀。”   “不想动……”说是这么说,她还真是心口一致,一动也没有动。   杭涵无奈地将背上的“包袱”仍在了张北北旁边,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然后满意地听到了张北北的叫嚷声以及柯洪发起酒疯对张北北的怒骂声。   杭涵一杯水毫不客气地泼在了柯洪脸上,“给我滚去洗澡,脏兮兮的。”   “阿涵……”柯洪指着张北北笑了,左手一把勾住了她肩膀,又扭头对着泼了她一头冷水的杭涵骂了一句,说:“小北北你又调皮了……”   张北北扶额,“她这是喝了多少啊……”   “我从巷子口捡到她的。”杭涵叹了口气,帮着张北北一起把她拖到了浴室。   “她究竟什么来路啊。”   “你去药店买点纱布,……消肿止血的药也带点回来。”   张北北知道这些东西家里都有,而杭涵只是想打发她离开这里。   柯洪身上有秘密是张北北不能知道的。   “欢迎下次光临。”   林杉打进来的电话铃伴随着药店服务员的声音响起。   接还是不接手机停了又响,她在原地站了五分钟。   正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她将手机放回了包里,抬头冲对面的人干笑了两声,“嘿嘿嘿。”   “怎么不接”   “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不大想接。”她耸耸肩,一把挽住了郑时的胳膊,用尽量嗲一点的声音问:“你怎么回国啦”   “演出结束,想你了就飞回来了。”郑时侧身环住了她,下巴抵在了她的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你快走吧,”她推他,“被记者拍到了影响不好。”   “我不,”郑时一脸孩子气,“我要再抱一会。”他生怕松了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似的。   张北北感觉自己的心抽动了一下,她呼了一口气,双手环在了他腰上。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   “我要看着你上楼。”他这才慢慢松开了她。   郑时又在楼下待了很久,直到张北北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她到家时,杭涵已经睡下了,她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十二点二十四,她用二十一分钟冲完了澡,一头栽在了房间的大床上,开了灯,看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在床的另一头,她先尝试着用手去够,够不着又换了脚,才艰难地将手机拿到手。   手机“嘀嘀”想了两声,是郑时的,让她早点睡。她一个激灵,坐起了身,站在床上拉开了窗帘向窗外看着,入眼的只是一片黑暗和几盏路灯。大概是自己多想了,他怎么可能在外面站上那么久。她又重新躺在了床上,往下翻,是林杉的短信——睡了没明天有空吗   她犹豫了一下,回了他——明天有空。   她将手机放在了床头,关了灯本想睡下,没想到林杉的电话就进来了。   “喂”   “准备睡了吗”   “……没。刚从外面回来,才洗了澡。”   “这样啊。”   张北北放低了声音,“我之前有点事,不大方便接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底气不足。   “恩。明天你有空的话陪我一起回高中一趟吗学校明天校庆。”   张北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他一句:“那明天下午两点学校东门见。”   一排排高大的香樟就像是流动的绿色波浪,在夏日正午的暖风里起起伏伏。天热得张北北昏昏欲睡,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中暑晕倒时,一杯她最爱的抹茶味冰激凌甜筒就出现在她面前。她讶异地看着面前的林杉,接过了用纸包住的甜筒,舔了一口,还是学校对面那家店的味道,一点也没变。她心里甜丝丝的,比甜筒更甜。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的味道   巧合吧。   “走吧。”林杉的语调很轻快,他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张北北就这样跟在林杉的身后,不远不近。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叹时间的推移,他还是跟当年一样,看起来一点也没变,他还是那么高、那么瘦,跟当老师那会一样,穿着白衬衫,九分裤,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奔三并且还忙着工作的事业型男人。倒更像是她的同学,二十出头。   一切都那么熟悉。仿佛回到了当初张北北偷偷摸摸跟着他回家的时候。   “林老师!”张北北笑了,突然喊了这么一声,小跑着追了上去。她扎了丸子头,穿着白T恤,牛仔背带长裙,手上的抹茶绿色甜筒更让空气中多弥漫了一股青春的气味。   似乎,回到了学生时代。   “这不是小林吗”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在几乎要与他们擦肩而过时惊呼了一声。   噩梦!这是张北北的第一反应,下意识地转身问好:“卜书记好!”   在A中可以不知道校长是谁,但是眼前这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可以随便抓任何一个A中的学生来问,没有人会敢说不认识她。一个在早锻炼可以穿着5厘米的高跟鞋陪学生跑完800米还不掉队的女人,她是一个可以把白说成黑,把天说成地这样一个神奇的人。她是那种在她奔四时怀了孕也要打着肚子到校考勤的厉害角色。   卜书记认了她一会,恍然大悟道:“张北北!”她又看见她就站在林杉旁边,眼里闪过了些许惊讶,但她很快又是一脸了然,“听说你考上F大了,恭喜你啊。还能想起来母校看看,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啊!”   “不敢说不敢说,”她忙摆手,一脸谦虚,“要不是前几天偶遇到林老师,我还真不知道学校办了校庆。”   “你们没在一起呀”卜书记古怪地看着他们,“记得上学那会,师生里面就属你们两关系最好了,……那阵子也是闹得风风火火,没想到事情变化这么快啊!”   张北北有点尴尬,却只能笑着。   卜书记又继续说:“你们两郎才女貌的,又都是我们A中出去的高材生,好像林杉也是F大毕业的吧!不过也对,年轻时候的感情,经过这么久,谁又能说当初就是最好的呢”   “卜书记您就别操这心了,我们要能在一起,一定请你喝一杯。”林杉笑道。   “那敢情好啊!”   张北北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突然觉得一阵恍惚,谁能说谁不会变呢想当初是谁拼了命插在他们中间,骂她破坏校风的林杉以前也从来不会说这样的客套话。   他感受到了她审视的目光,侧头问她:“怎么了”   “你变了。”她低头笑了。   他很高,她只能到他肩膀那里。   “我没有。”   “你变得……不像我喜欢的那个林杉。”她说的很小声。   “你喜欢的只是你心里认为的、你想要的那个我。”他的声音很低,很有磁性。   她不敢抬头,不知道他再用什么样的表情说这句话。深情认真或者并不在意   他又继续说:“你喜欢的林杉他不喜欢你,但是你知道你面前站的的林杉,他喜欢你,比你喜欢他多得多吗”他有点激动,说话的同时张开双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张北北的心猛地加速跳动起来,那种感觉,是她从没有过的,她可以感受到自己面部的温度在逐渐上升,她突然一个激灵,用力推开了林杉,抬头刚要说点什么,却与一双受伤的目光对视上,她慌慌张张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转身跑走了。   林杉见着它落荒而逃的背影,“噗嗤”笑了出来。   “真应该让她看看现在的你。”站在他身旁的一个cosr从小摊旁转过了身,那是剑侠情缘网络版叁里面一个溯雪明教成女的cosplay。“虚伪,腹黑。”   林杉只是笑着。   “还不追”   “我知道。”林杉叹了口气,追了上去。   只是张北北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那个男孩子他并不陌生,他叫郑时,是现在国际著名的钢琴演奏家。张北北还在上高中的时候,他曾在A中见过他。他就在不远处停住了脚步,他看着他们,这两个人此时的关系看起来格外亲密,让林杉顿时有了一种无法插足的距离感。   她明明距离自己那么近,而他却怎么也够不着她。   ☆、第六章   “这是”郑时看见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的男人。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吧。”那个cosr冲了上前,将林杉往前一推,道:“这个便是鼎鼎大名的林杉,张北北高中时候的素描老师。”   “应杰”张北北见到cosr表现有点激动,她抓住了她戴着黑皮手套的手,“应老师你回国了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啊”   应妈妈上个月的葬礼刚刚办完,葬礼上来了很多人,大多都是朋友,粉丝,也有几个亲戚,却没有自己女儿的身影。应妈妈死前最后一个愿望就是能见到应杰,只是她到死也未能实现这个心愿。   应杰突然变的有点黯然,她知道张北北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母亲死于车祸,暴雨中的一辆卡车带走了她的生命。   后来她一个人陪着应杰走了很久,说了很多。而应杰只记得一句话,大概就是张北北最后对她说了一句:“她跟我说过,她一直很爱你。”   “老师,你坚持住,我们都会等你,还有更多的人也在等你……”郑时握住应妈妈的手哭了,他有点儿语无伦次,仿佛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自己的母亲。   张北北也哭得稀里哗啦,她紧紧握着应妈妈的手,“应杰还等着你,你不能离开我们,你还要做我们一辈子的老师!”   应妈妈的五官被卡车撞得变形了,看起来那么狰狞,却是那么和蔼。她眼眶里全是泪水,她痛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哆嗦,没有力气多做别的事。她紧紧攥着张北北的小指,最终不甘心地合上了眼睛,泪水也从眼里滑落,湿了枕头。   那天,郑时晕倒了。   后来,张北北和郑时交往了。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点水。”应杰这么说着。   张北北其实心里明白,应杰也在乎应妈妈,只是不会表达,她现在估计只是想一个人待着,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吧。   于是,她又做了一次不告而别的人。   “别动!”这时,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强行把她拖到了一堆杂物后面。   张北北正考虑要不要用女子防身术,却在转身的瞬间看见了伤痕累累的柯洪。   “这是谁”她们躲在那堆杂物后,张北北从细缝中看见一个手持皮鞭的男人,四处张望着,看起来在找谁。   明显冲着柯洪而来。   柯洪苦涩地笑了笑,沉默不语。   她想,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既然柯洪还不愿意与自己坦白,于是她也选择了沉默。   她跟柯洪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她却仍选择相信她是一个好姑娘。张北北就是这样,靠着直觉判定别人,她觉得柯洪是好的,那她就会认定她,一定是好的。   就连杭涵有时也说她有点天真了。   “你今天帮了我这一次,我以后会还的。”柯洪累倒在地上,说了这么一句。   柯洪好像还是担心张北北知道什么,她搬离了这个公寓,而杭涵看起来也知道一切的样子,但她什么都没有告诉张北北,张北北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点失落。但很快她又进入忙碌的生活状态。比如忙着帮杭涵找新房客,同时也另一件事也让她忙得不可开交起来,她的一期游戏美工设计一不小心被采用了,她幸运地担任起了公司最近开拍的游戏微电影的服装负责人。微电影时长80分钟,这是一款角色扮演类大型仙侠游戏,而微电影主要讲述一个修仙之人与一位魔域神女的故事,一个欲助其渡劫飞升,一个厌倦世间虚伪炎凉。电影取景选在了云南。   服装负责人让她这个小小实习生来做对公司其他员工来说看起来有些过了,不过这次这个机会很难得,而且对张北北来说也很重要。为她以后的发展,也为她能够站的更高距离喜欢的人更近,她觉得,这也算是对她的一个考验。   “小张你是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吧!”   计划与行动来的都很突然,张北北与公司都已经安全抵达了云南。   “也不算。我每年都来云南。”她随意回了一句,也没多想。   “看不出来呀!”同事小薛有点不满意她的回答,打趣地又问:“肯定不是一个人!”   “第一次来云南的时候是一个人,回去的时候是两个。”张北北笑了,大方地说。抬头看见小薛满脸的惊讶,解释道:“高一暑假的时候我本来一个人去桂林写生画画,结果偶遇到了一个也去写生的朋友。”   小薛看着张北北一脸幸福,见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那年暑假,张北北瞒着父母,只身一人去了桂林,她决定给父母来个先斩后奏。   而这些大多都是因为林杉。   那年,她想尽一切办法从全泽那里弄来了林杉的行程,她不可能错过如此大好机会。不过,说起来就算没有林杉,张北北也会出来,来这么一场浪漫旅行的。背起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那种。   不过,她最想去的地方还是圣彼得堡。   张北北觉得,她恐怕永远也忘不了林杉早上打开旅店的门看见门口站着的冲他打招呼的张北北时满脸错愕又或是惊喜的神情。   (全泽番外)   全泽第一次见到张北北是在秋天,那个悲伤的秋天。   他觉得,世上再也没人比他更可怜了。妈妈莫名其妙变成插足爸爸与另一个女人的第三者,妈妈也莫名其妙变成了“杀人凶手”。爸爸为了维护公司名誉的同时为了向妈妈“报复”,将她送进了精神病院。他问爸爸既然不爱妈妈为什么还抓着他这个儿子不放,而他被他的父亲称作“废物”,父亲让他滚。他偏不,他就要给他抹黑。他开始打架、吸烟、飙车,只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学校也一次又一次找来父亲谈话,而父亲却一次又一次冷眼相看,骂全泽没用说他连这点事也处理不好不配做他的儿子。   那天,他一如既往地被罚站,更多的人向他投来的是冷漠目光,只有她不一样。   在他的审美中,她不算漂亮,顶多五官端正,她还没胸,不过她笑起来的样子却很动人,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他开始想方设法接近她,他想告诉她,他喜欢她。   可是,渐渐地他却发现她也有喜欢的人,竟然是那个脸色看起来惨白惨白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实习老师。   他如往常一样给她送早饭,却在她们班碰见了林杉。那时候,林杉还在跟班级里的几个女生说说笑笑,他顿时松了口气就算张北北喜欢林杉又怎样,林杉也不一定就会看上她啊!谁知,林杉却给他棒头一击,彻彻底底让他清醒过来。如果,他再这么堕落下去,不但是张北北,就连父亲也只会越来越瞧不起他。   也是那天起,全泽才明白,原来,林杉也喜欢张北北。   他自嘲,恐怕他绝对不会让张北北知道林杉原来这么喜欢他。   半年,他仅用了半年获得了老师、同学的认可,他连穿着都不知不觉在靠近林杉,当他再出现在张北北面前时,换来的却是一句“滚”。   后来,暑假到了。他去林杉的画室看来他,全泽觉得有点生气的是林杉竟然忘记他了。说明林杉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林杉一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清高样激怒了他。林杉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只是想不到,刚出门就碰到了张北北,他态度难免差了些。难得的是,张北北竟然细声细语地跟他说话,却是求他去打探打探林杉的去向。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去了。   高考那段时间也发生过一段小插曲。他将妈妈从医院接到了自己的房子,只是没想到,妈妈在精神病院待久了,真的患了失心疯这样的病。高考那天,他被她锁在了房子里。   最终,她又被送回了医院,而他也因为严重脱水进了医院。   病一好,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张北北,而她却在他面前哭成了一个孩子。仿佛是她没能参加高考一样。   他想安慰她,她却哭着这样对他说:“你放过我吧!”   他心寒,冷冷道:“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喜欢林杉的,我只是喜欢你,希望你能多看我一眼。”   他立刻就转身离开了,他也怕自己抑制不住会在她面前哭出来。   许多人都以为全泽为了张北北放弃了高考,从而让很多人忽略了他又那样一个家庭。全泽突然觉得,其实,这样也不差。   “你怎么会在这里?”林杉的声音有点颤抖,从他的表情看不清究竟是惊吓还是惊喜。   “林老师你也来桂林写生啊!”张北北避开了这个话题。   林杉却松了一口气,笑着弹了一下她的脑门,道:“以后不准这么任性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了,谁给你的胆子?”   张北北被他弹得“定”住了,她有点不知所措,林杉的这个“近距离接触”对她来说有点暧昧了,而且,他这么说,是变相地告诉她,她的心思他都懂吗?   她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回答他刚刚那句话,只是问:“老师你要去跑步吗?”   “早晨跑步对身体作用不大,”他将在旅馆餐厅内买好的面包和甜牛奶地给她,“既然来了,我带你去看看梅花。”   这个季节……哪里来的梅花?   张北北在心底讶异了一番,还是紧跟上了他的脚步。   车站离旅馆不远,就在旅馆前面的路口拐个弯就到了。   他们上了车,只有后排还空着,林杉扶着张北北,让她去里边坐下。   他们刚上车那会沉默了好久,林杉靠着椅背闭着眼睛养神,张北北则看着窗外,透过汽车玻璃的反射偷偷看他。   “感觉你对桂林很熟悉……”张北北觉得自己此刻有点没话找话。   “嗯。”他没有否认,“我每年夏天都来。”   “……有亲戚或是在这住吗?”她扭头看他,他仍合着眼睛,车另一边的阳光打进了,照在他白皙的面颊上,长长的睫毛也有一排深深的投影,她看的有点出神。   林杉突然抬头,就那样看着张北北。   她惊住,慌忙转头,重新看着窗外,偷偷拿余光扫着窗户上的他,竟跟他在窗户上来了个对视。   他却淡然地转了回去,再次闭上了眼睛,说:“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张北北心一紧,似乎是自卑,她低下了头,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白色帆布包,自己要身段没身段,要样貌长得也不算漂亮,说品味资历自己不过是一个高中生,怎么配得上他。而他这么优秀,有一个爱人,也不奇怪。这么想着,她心里似乎也好受了很多。   车拐了多少个弯,张北北已经不清楚了,她只知道自己靠在窗户上睡得很熟,醒来时,林杉的掌心贴着她的头,以防她的头撞在窗户上。她有点心疼,还有点高兴,他的手肯定酸极了,他活动着自己的胳膊,边在前面带路,此时的他,像是她的同学,还有点像……男朋友。   张北北忽然希望,如果这趟旅程能够漫长一点就好了。   林杉带她来的地方属于桂林乡下了。不知是不是离开了大城市或是因为张北北的心情,此刻就连空气都要比A市的乡下好上很多。眼前的这座小院子,跟周围山清水秀、村落平房的风格有点不搭调,这是一座尖顶的双层暗红色小楼。   “这房子好特别啊!”她不禁感叹,感叹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儿low。   “这是几年前我自己设计的。”林杉似乎不经意的一句。   顺着那个小楼往下看,有一个穿着白裙的女孩站在门口,像是在眺望远方。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熟悉,张北北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林杉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穿了一身白裙。   “是林杉吗?”女孩只是看着前方问。   “是我,我来了。”林杉回答她。   女孩开心地伸出手,林杉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伸出胳膊让她挽着,女孩抓住他的手臂,开心地冲着屋里喊:“梅花!林杉来了!”   这时,一只纯白色的小猫溜了出来,它在女孩脚边停留了一下,有点傲娇地出了门,抬头望着张北北,冲着她“喵”了一声。   好萌。   张北北从小就特别受小动物的喜爱,上小学的时候有一直泰迪从她学校跟着她一路到了她小区,她吓得跑起来,结果泰迪很开心地跟着她一起跑,一边跑还一般“汪汪”叫着,引来了许多小区的家养狗狗,她被吓得“哇哇”大哭,因此产生了阴影,一见到狗必定绕着走。也是后来,她才知道,见到狗是不能跑的,他们会以为你在跟他玩。但她自小对猫却没有抵抗力,那种懒懒的、慢慢的样子,她从来都拒绝不了它们。她们家以前也养过一只白色波斯猫,叫球球,但是球球在她初一那年离家出走了,她记得那天她还跑到公园大哭过一场呢。   “还有别的人在吗?”女孩抓紧了林杉的手臂,一幅很紧张的样子。   “别怕,”林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是我的一个学生,路上碰到的。”他转头看着将梅花抱在怀里的张北北,对着她指了指女孩的眼睛,摆了摆手,然后将手摆出“V”的姿势往前探,做了个“看”的手势。   原来是视觉障碍者。   张北北目光中流露出同情。   “你好,我叫月牙。”女孩转身冲张北北笑着,只是她面向的却是一堆灌木丛,女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不得不承认,她很漂亮。   “你好,”她轻轻往灌木丛那边走了两步,“我叫张北北。”   在她怀里的梅花在她说话时“喵”了一声。   “看来梅花很喜欢你。”月牙咯咯笑着,她看起来很开朗,开朗到让人忘记了她其实是个盲姑娘。   张北北站在她面前,自卑感从上蔓延了全身。   “恩,我也很喜欢猫咪。”她是看着月牙说这话的,可她的余光飘在林杉那边,她能感觉到林杉一直在看着她。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进来坐坐吧。”月牙邀请着,边拄着拐杖往里边走。“妈!有客人来了。你把我的那包花茶拿出来!”她看起来还有点抗拒,即使她脸上挂着笑容。这就是盲人的缺点,内心的情绪,他们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房子的窗户那挂了几串风铃,进到了房子里,入眼的地方都摆放、悬挂着一些摄影作品。张北北的视线停留在房子正中央的柜台的合照上,是林杉和月牙的照片。两排洁白的牙齿,身后是大片的向日葵,他怀里搂着月牙,月牙抱着一只黑白的猫。   她从没见过林杉笑的像照片上这么开心。   “这是大一时候的照片了……也就是大前年吧!”月牙扶着柜子站在张北北旁边,“在C市,那时候我们都考上了C大。”她顿了顿,又继续说:“照片上的人很漂亮吧!她是我双胞胎姐姐,李月光。”   “你们不是桂林人吗?”她不禁好奇,问道。   “我们也是A市的。”月牙低头笑了,“桂林是我姐姐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原来佳人已逝。   张北北顿时语塞,想着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李妈妈端了一盘点心和三杯梅花茶就过来了。   “谢谢阿姨。”她接过花茶,抿了一小口,她不太懂品茶,入鼻一股梅花香,喝起来也甜丝丝的。   林杉跟着李妈妈一起离开了大厅,大概是去祭拜去世的李月光吧。   “你姐姐是怎么去的?”她忍不住好奇,问:“病的吗?”   “是我害的。”说这话时,李月牙仍在低低笑着。   张北北明明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当时那怪异的场景还是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第七章   拍摄的地方在云南南宁,离桂林不算远,坐火车也就只有四个小时不到的车程。   张北北每年暑假都会来这里,她每年都期盼着或许能“偶遇”到林杉。然而,她就算是走遍了桂林每个角落,都碰不见他。仿佛,他从来不曾来过这里。   而她清楚,他每年八月是一定会在这里的。   “妈,是谁来了”   李妈妈没顾着回答月牙,帮张北北提着一堆礼品,客套着说:“每年来就来了,干嘛总带这么多东西啊!弄得阿姨特别不好意思!”   “阿姨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她推她,“每年来桂林写生都叨唠你们一家,你再这样我就要不好意思了啊!”   “什么叨唠不叨唠的多个你不过多了一双碗筷而已,你随便坐,就当自己家。”李妈妈乐呵呵地,将东西搁在了茶几上,“这次多留个几天吧!等你以后正式工作了哪还有什么时间过来玩啊!”   “这次就是跟公司过来的,最近一段时间估计得待在南宁这边,大概会很忙,我只跟上头请了三天假,后天我就走了。”   李妈妈突然严肃起来,“那还真不巧,后天小杉要过来,估计你前脚走他后脚进。”   “这样啊……”想起半个月前的不告而别,张北北突然有点期待他们下次的见面。   “你跟小杉什么个情况呀”李妈妈突然压低了声音。   “能有什么情况呀”张北北尴尬地笑了笑。   “你们有没有在一起呀前几年的时候,小杉第一次带你来这边的时候,那会我就觉着他挺喜欢你的呀!”李妈妈顿了顿,又问:“你们……是不是因为牙牙”   张北北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盲人姑娘出了神。   五年前,李月牙说李月光是她害死的。   林杉的父母总是很忙,他们跟月光的父母是好朋友,于是总是将林杉托付给他们,所以说,李月牙、李月光和林杉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李月光喜欢上林杉之前,李月牙就爱上他了。相比较性格怪癖爱搞怪的她,林杉更喜欢温柔爱笑的月光。李月牙爱了林杉十三年,也看着林杉慢慢爱上李月光。一个是自己最爱的人,一个是自己的姐姐。   其实,真正考上C大的只有月光和林杉,月牙说那时候她落榜了一点也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但她说就算死也会拉上垫背的,带上他们一起去死。当她和他们一起去C市旅游那会,看着在C市自己幸福的姐姐和挚爱,这种想法更加牢固了。   于是,再回到A市之前,她找人在汽车的刹车上做了手脚。当晚,她兴奋得睡不着,把自己很久没有吃过的安眠药都拿出来吃了几粒才能入睡。   没想到安眠药的后劲那么大。她第二天是被一声刺耳的车鸣惊醒的,醒来时车已经被撞飞在了路边的栏杆上,而自己就坐在副驾驶上,月光挡在她面前,车前的玻璃被卡车给撞裂了。玻璃渣刺在她眼睛旁和月光的背上,有的玻璃渣飞进了眼睛,血混合着眼泪从她的眼角流出。她吓坏了,活了十九年,她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求生意识。她哭喊着让姐姐救救她。   可怜的月光,有有谁可以救救她呢   月光只是不停地安慰她,让她别怕。   李月光死在了月牙面前,其实她完全可以自己逃走,可是她选择了保护自己的妹妹。而月牙,却选择了害死自己的姐姐。两个如此极端性格的姐妹,在这一场假造的车祸里,一个无辜的姐姐被带走了性命,而酿造者却只是失去了她的双眼。   看起来很不公平,却又很公平。   林杉由于外婆突然去世了并不在那辆车上。李月牙庆幸,还好,他还活着。   月牙说她这个秘密只告诉过张北北。这么多年来,终于有人可以陪她一起分担了。月牙还是恨月光的,她恨月光为什么护着她,让她自己看起来那么阴暗,那么不堪。   张北北莫名地心疼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六岁的女孩儿。   “不是因为她。”张北北抬头对李妈妈笑了一下,即刻又低头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绪。说不是因为李月牙的原因没能和林杉在一起,这样的谎话,连她自己都骗不过去。   李月牙的眼睛车祸后的手术早已经痊愈,真正让她无法重见光明的是她心理上的疾病。更何况她还听说自从李月牙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是自从月光去世后,性情大变,甚至举手投足之间都有她的影子。   她在刻意模仿她。   “你怎么又来了。”月牙察觉到了什么。“你是我朋友还是我姐朋友啊每年都来看她你烦不烦”   李月牙很不喜欢张北北,可以说是厌恶级别的。   “牙牙!”李妈妈瞪她,看起来很生气,只可惜月牙看不见。   “我是来看梅花的啊。”   “梅花老死了!”就在月牙说完这一句,躺在她脚边刚睡醒的梅花不甘心地“喵”了一声。梅花老了,六七岁了,月牙对它也有感情,否则以她的性格是定要在它身上补上一脚的。   “别理这死丫头!”李妈妈转身对张北北说,“客房老地方,给你收拾好了,你坐了这么久的车,先去睡一会,饭好了我让梅花叫你。”   “行。”她拖着行李箱,往楼上走。   刚到房间,她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郑时。   “到桂林了吗”他问。   “嗯。你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累吗”   “习惯了,能有多累。”他低笑,“我马上回国了,一下飞机我去南宁等你。”   “好。那你赶快去好好休息。”   郑时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就在张北北要挂掉电话之前,他用他那低沉的嗓音对他说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张北北靠在客房的门上慢慢跌坐在了地上,哭了。她哭得很小心,怕电话那头的郑时听到,也怕被李月牙发现。她左手捂住嘴,手抓着手机,泪水弄花了妆容。她喉咙痛的厉害,妮子塞得又只能张嘴小心地呼吸,直到郑时的电话自己挂断,她才如同刚获得新鲜空气一样张嘴大口喘气。只是,泪水像奔涌的泉水一样断不了。   郑时,也是那原因之一。   张北北没有多做停留,将还没拆开的行礼又拖着匆匆离开了李家,离开了桂林。   到南宁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她想用工作来麻痹一下自己的神经,同时工作进度是赶了不少,却因为来回奔波外加轻微中暑累倒了。   严重脱水。   大晚上的被小薛送去医院打点滴,在医院躺了一晚上。   “郑时为什么一下飞机就晕倒了”   “他是得了什么绝症吗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南宁”   “是你给郑时施加太多压力吗”   …………   一堆闪光灯,一堆摄像机围着医院门口的眼镜西装男照个不停。那些记者虽被保安拦着但仍不止不休,似乎不讨个说法、不拿个头条就不会走。   “那个是郑时女朋友!”不知道谁在人群里叫嚷了一声,一堆记者又将矛头指向了刚从医院出来的张北北。   “他说你是郑时女朋友这是真的吗”   “请问您知道郑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吗”   “郑时来南宁是为了你吗”   “你是南宁人吗还是说你们两来旅游”   …………   同时,也因为这堆记者朋友们,在张北北早上刚醒来十分钟内让她上了微博热搜第二——郑时女朋友。热搜第一则是——郑时晕倒。   张北北来不及茫然,只是转头紧张地问郑时的经纪人伟哥:“他真的晕倒了吗”见伟哥点头,她又回头冲进了医院。   “大家稍安勿躁,一切等我们郑时醒来再说好吗这里是医院,请大家保持冷静……”伟哥的声音越来越远。   张北北的心跳越来越快,泪水已经模糊了整张脸,仿佛是回到了高三那年爷爷奶奶去世的时候。   “北北……”   一个背后拥抱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呼唤圈住了她的心。   她慢慢平静了下来,转身抱住了郑时,呢喃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郑时抱住她的力气又加大了不少,他说:“对不起,让你害怕了。”   “记者还在外面,”伟哥在门外敲了两下,“张北北我先送你回去吧。你在这边对郑时也没有益处,看看微博现在还有谁不知道你,你都快被人肉出来了。”   郑时却比当事人先紧张了起来,“伟哥,这件事你帮我好好处理一下,我不希望有对北北不利的事情。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伟哥一掌拍了过来,被郑时完美闪避,他笑道:“你小子!你得欠着我几辈子了。凯瑟琳那边一个又一个电话都被我挡了,你看你一本正经的一堆桃花债还要我帮你搞。”   良久,郑时说了一句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回答:“谢谢……”   伟哥声音有点哽咽,“我们帮你是为了你这句吗……你他妈给老子好好活着就是对老子最好的回报……”   张北北被伟哥送回了摄影棚。   一路上人多,她没敢问,到了摄影棚她终于忍不住了:“伟哥,医生怎么说的”   “我答应郑时了不能告诉你。”   “他现在病得都没法控制晕倒了,你还这么听他的话。”张北北为伟哥的“死忠”感到一阵悲伤,伟哥越是这样,就越说明郑时的情况越不好。   “我也是怕你难过。”伟哥摘了眼镜,揉了揉眉心,又重新戴上,说:“他时间不多了,医生说最多一个月……他癌细胞已经扩散全身了。”   她退了一步,只觉得头一阵晕眩,她扶住把手坐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只有眼镜里的泪水还有知觉地在流着。   癌症家族遗传史。   郑时的妈妈,郑时的外公都是癌症去世的。不幸的是,郑时像妈妈多一点,他还是没能躲得过命运。张北北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郑时了,他对她来说就像亲人一样的存在,她习惯了他对她好,她很难想象以后没有郑时的日子,总能让她恍惚记忆起是去爷爷奶奶的高三。   心那么痛。   这场癌症,也是郑时最近几年在各地奔走巡演的原因。他希望能在自己死前让自己的音乐传遍世界各地。他希望所有人都能记住他。   张北北看着郑时,就会记起孙卓。那是她小时候看过的一部叫做《第8号当铺》的小说,孙卓是里面的一个角色。男主角韩诺典当了他的爱情之后,他爱上了阿精却不能回报她什么,后来遇上爱他的孙卓利用了她的爱情回报给了阿精。孙卓是全世界著名的歌星,她四十岁去世的时候,全世界为她悲伤、难过,她以为韩诺会来带走她,给她永生,然而韩诺并没有。孙卓拥有了全世界,看起来似乎拥有了一切,但却拥有不了自己的爱情。   她总觉得自己就是韩诺,她把爱情和心给了林杉,再也容不下他人。她觉得对不起郑时,他对她那么好,她却给不了他什么。   郑时还是出院了。   张北北结束了在南宁的工作,提前回到了A市。   一下飞机,郑时就接过了张北北的行礼箱,挡在她面前,说:“北北,我有话跟你说。”   张北北抬头看他,控制好心情,问:“什么事啊”   “我们分手吧。”   “……”她刚摆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抿了抿嘴,用手将两边的长发捋到了耳后,然后问:“理由有吗”   “我发现我不爱你。”   他戴着墨镜,张北北摸不清他现在的情绪,只好说:“两个人一定要爱才能在一起吗”   “所以你从没爱过我。”他笑了,笑声在此时此地听起来有些凄凉。机场放着的BGM,是郑时的钢琴曲。那支曲子是他们还没在一起时,郑时专门写了送给张北北的,叫作《Time to miss the North》。   那时候张北北并不懂这首曲子,她问过郑时含义,但当时他并不肯告诉她,她于是去问了伟哥,也是当时她才知道原来郑时一直喜欢她。伟哥只说了一句:“时间念北,时间是最漫长的陪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张北北在心底骂了自己一顿,她不敢去看郑时,也没办法回应他。她不爱她,可她不忍心告诉他,即使这些他都知道。   他们二人都没有说话,就在郑时拖着行李箱打算转身离开时,她说:“对不起,我知道你爱我。还有……谢谢你,能够这么爱我。”   郑时没有回头,但他也没有离开,他沉默了片刻说:“你是我最爱的妹妹,我快死了,我希望你能幸福。”   “跟你在一起我也可以很幸福。”她有点着急。   “那你能嫁给我吗”他反问,语气有些嘲讽的意思。他丢下张北北的行李箱,急匆匆地说,“对不起,我情绪失控了。我先走了。”   她没有追上去,她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便不能给他希望。   她如每个失恋的女生一样蹲下身,毫不顾忌形象地抱住自己失声痛哭。只是别人是不舍那段恋情或是祭奠那段爱情,而她是因为死亡带给她的恐惧以及对郑时的心痛。   郑时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那个人爱你不比我少,至少他不会像这样让你哭得这么厉害。   她哭得更厉害了,她知道他说的是谁。她忽然更难过了,因为一个月后世上又会少了一个懂她的人。有秘密的人总是会很孤独,她害怕以后会陷入同样孤独的境地中。   郑时的短信陆陆续续发来——跟你在一起的这两个月我很快乐。这份快乐,自出生从未有过。谢谢你。   他一出生,母亲便因为癌症去世,他二十岁被查出得了骨肉癌,能活九年已经算是奇迹了。   郑时的爸爸告诉过张北北,骨肉癌其实可以医治,可是郑时当初为了自己的梦想放弃了。   张北北什么也做不了,此时,她只能紧紧抱住自己,放声大哭。   “妈妈,我回来了。”张北北放下行李箱,上前拥抱住了自己正在工作的母亲。   “不是去南宁出差了吗”张妈妈放下工作,转身看着自己的女儿,见她眼圈红红的,紧张地问:“你怎么了呀这是是不是被同事欺负了啊他们是不是都看不惯你”   “没有!”张北北被紧张的母亲反而逗笑了,一屁股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我就是突然想你了,你看我一下飞机就过来你公司了。”   “你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让我省过心。”张妈妈笑道,转身继续工作,边说起了以往的旧事:“小学的时候带着全班人偷偷看言情小说害得我被你们班主任叫去谈话,初中的时候又叛逆又孤僻,还想过离家出走,上了高中竟然还跟自己的老师谈恋爱……”   “妈!”张北北不高兴地喊了一声,打断了她,“没谈!你别一天到晚污蔑人林老师成吗你把这档子事得说到哪个年月呀”   “你看看你还护着他!”张妈妈很开心女儿跟自己的斗嘴,这样的女儿反而让她放心了很多。“你在人杭涵那的东西我给收拾到我们家了,你开学前就先回家住吧,离公司远点就远点吧。”   “你又这样!”   “什么叫我又这样,”张妈妈继续笑着,“是杭涵喊我去的,她搬走了,最近好像有什么事情,你别去烦人家啊!”   “知道!你一天到晚向着她。”   “你交了那么多朋友,我看也就杭涵正常。我不向着她你还能有什么好朋友。”   张北北撇嘴不语。   “不过我看最近网上再传你跟郑时交往”   “没有的事。”她声音很低。   “你谈男朋友一定得告诉我啊,我得跟你爸爸给你把把关。不过你那高中的老师也确实挺优秀的……”   她扶额,低低地说:“妈,郑时他要死了。”   “好端端你咒……”张妈妈一怔,转身看张北北,之间自己的女儿埋着头哭得稀里哗啦才明白新闻上的报道原来都是真的,她坐在了沙发上,抱住了自己的女儿,一遍又一遍地抚摸她的背。   “他得了癌。”她哽咽道。   “一切都会好的。”   “不会的……”她哭着叫着,“好不了了,医生说他还有一个月了……我却发现我什么也做不了……我甚至没办法回应他的爱,为什么我不爱他……为什么……他明明对我那么好……”   “爱情是没有办法回报的。”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的女儿。   “妈妈,我该怎么办……”   “你不用做什么,你好好的,就是对你爱的人最好的回应。”   那一整天,她几乎都在哭泣中度过。   第二天头昏昏沉沉的,却被母亲的电话惊醒。“来人民公园,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她很不想去理会母亲的无理取闹,却又不想拂了她的兴,只好胡乱地穿着运动服,梳洗完绑了个丸子头就顶着昏沉的脑袋迷迷糊糊地站在了人民公园的喷泉旁。   却没有母亲的身影。   她被耍了吗!   “姐姐……”这时一个小女孩抱着一束玫瑰花走了过来。   “我不买花。”张北北慌忙摆手。   ☆、第八章   “不要钱的,送给你。你是我的唯一!”奇怪的女孩将那束玫瑰塞进了张北北的手里,溜走了。   张北北低头看着那支被一堆绿色的草包围的玫瑰,不明所以,忽然觉得就这样站在喷泉下还捧着堆草和一支玫瑰有点尴尬,忙缩头缩脚地走到了一旁的大树下。   可就在她刚站稳脚,一个手提公文包的中年男人却提着一支玫瑰向她走来,手上还拿着一张爱心的卡片。   就在这时不断有路人围了过来看热闹。张北北慌忙摆手,表示自己不认识那个中年男人。   “这世界只有我们两个。”男人一步上前,将手里的玫瑰插在了张北北的那束花里,并将爱心卡片放在了她手上。   卡片上写着——速写本的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我和你。   她皱眉,有点读不懂这上面的意思,翻看着卡片,却在背面看见了一张速写,一个抱着球的男孩和穿着长裙的长发女孩。   她抬头,看见一个同样拿着爱心卡片和玫瑰花的女人向她走来,女人将花插在了花束里,说:“I Love you.”   卡片上写——这个告白来的迟了点,但还不算晚。   张北北笑了,会是他吗这可是他的风格。   棒球帽男孩将卡片塞到了她手里,同样将玫瑰塞进花束,看起来有点深情地说:“至死不渝。”语毕却被她旁边的女孩打了一拳。女孩也将卡片和玫瑰一起给了她。她说:“无悔。”   第一张卡片上写着——这是我给你的承诺。女孩手中的卡片则写着——我对你的爱永不后悔,没有期限。   这时,一个让她没想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竟然是全泽。   他说:“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原谅我。”他将玫瑰□□了花束,然后将卡片递给了她,“他说‘你爱我,我却更爱你’。”   这次卡片上什么都没写,只画了一张速写,男孩走在前面侧着头,女孩在后面的小吃摊专注地买着吃食,而男孩的目光停留在女孩身上。   第七朵玫瑰和卡片是刚刚的小女孩送来的,她说:“姐姐,大哥哥说他喜欢你很久咯!”   这次卡片上什么都没画,什么也没有写。   张北北不解地看着女孩,女孩笑嘻嘻地说:“大哥哥好厉害!他说他就猜到你会这样看着我!他让我告诉你,他把他的心送给你了。”   她的脸红了个彻底。第7朵玫瑰花物语:暗恋。   “祝你幸福。”一个老奶奶将玫瑰花和卡片放在了她手上,说:“谢谢你的爱。”   卡片画的是桂林山水。   原来,他都知道,当年的偶遇她处心积虑创造的。   她哭了,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幸福来得太突然。   父母也来了,他们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将玫瑰和卡片给了她。母亲替她擦了眼泪,说:“大家都希望你能好好的,永远远远开开心心。”   “小林在我们心中也并非十全十美,或许他在你心里是完美的,不过他很爱你,并且向爸爸承诺了他能给你幸福,这就够了。郑时的事情我听说了,谁的生命没个结尾呢活着的人就是要给那些生命走到尽头的人铺好天堂路的,我们不安心不快乐了,他们又怎么走的心安呢”   听到郑时的名字,张北北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哭哭啼啼个没完,母亲却笑了,说:“他还真是懂你。”她将那些卡片拆开,里面放着慢慢的纸巾。   “张北北。”是他的声音。   低沉、磁性,还有些沙哑。   她抬头,她看见他单膝跪在了她面前,手上是最后一朵玫瑰和一枚钻戒,她听见他说:“我只爱你一人,嫁给我吧。”   一切都太突然,但事实就是如此。她一直觉得,天长地久的爱情不是拥有的,而是创造出来的。她相信,只要努力,只要配方正确,没有创造不出的东西。爱情也是一样。就向她,创造出了这样的爱情。   “这件怎样”   “不要。”张北北看着郑时手里的婚纱嘟嘴摇头,“穿起来肯定跟教母似的。”   “那这件呢”   “上面全是网格……你当我蜘蛛侠啊”她一如往常,刻薄、挑剔。   “这个……不行,太长了……这个太露了……”郑时开始挑着婚纱自言自语起来。   “感觉你像我爸。”张北北故作开朗地笑道,看着郑时转过身去的背影,心底却又泛起一阵有一阵的辛酸。   郑时笑:“我本来也就是你哥哥,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林杉“咳”了一声,仿佛是为了示意自己的存在,站起了身:“我的衣服你挑好没。”   “你随便穿就好了,婚礼嘛,新娘才是主角。”郑时挑眉,一脸的轻松。   “你试试这件。”   “这件不错。”   突然,郑时、林杉二人同时说道,目光所指同一件婚纱。他们两对视了一下,都笑了。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默契了”张北北起身,对旁边的服务员说,“就这件,拿给我试试。”   这是一件鱼尾式的婚纱。尾部是纱幔拖曳到地上,背部□□至腰间,长长的头纱批在背部,营造出了一种朦胧、梦幻的美感。   婚礼那天,张北北就是穿成这样,手拿着捧花,挽着自己的父亲走进婚礼的殿堂的。   “大家好!我是主持人Z,一对佳偶即将走进这神圣的婚礼殿堂,在此我瑾代表新人及其家人对于在座各位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祝在场的来宾的来宾工作顺利,万事如意。   公元2012年8月12日,我非常荣幸能和在座的各位一起见证张北北小姐和林杉先生的幸福浪漫时刻。如果说,爱情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一种情感,那么婚姻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一个结合,两个有缘人之间不轻易的一次相遇,成就了一生的相守,这就是所谓的爱情。那么在这个当今世界搭建的平台中,每天都会上演着不同的爱情故事,有简单的,有复杂的,有平凡的,有壮举的,然而,只有两个真心相爱的人,才能最终走上神圣的婚姻殿堂,牵手一生的时光,来细细地品味着婚姻带来的幸福,那么就在今天,他们收获着爱的甘甜,收获着爱的喜悦!来吧,朋友们,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有请今天的新郎闪亮登场!”   张北北看见那个自己爱的男人款款从左侧上台,自己的父亲挽着自己带着自己一步又一步向台上的那个男人靠近。她看着父亲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男人的手上,然后给了自己一个拥抱。老父亲竟然还流了眼泪,对着男人说:“你要好好照顾小北。”   父亲下台之后,司仪又继续说:“这是一个神圣的交接仪式。林杉先生,在你面前的是端庄美丽、温柔娴淑的张北北小姐,请你拉起她的手望着她,用心温柔的对她说:来我们一起走。你愿意牵着她的手走一辈子吗?”   “我愿意。”   “当年华逝去,当你的妻子青春不在,容颜凋零,你是否还能牵着她的手与子偕老吗?”   “我能。”   这时他牵住了她的手,为她戴上了戒指,   “好!让我们把最美好的祝愿都化作掌声送给我们的新郎新娘!”   他们在掌声中互相拥吻。   她哭了,这一天她等了太久。   她的婚礼的音乐是郑时全程操持的,她的这场婚礼没有朋友,只有家人。   “刚结婚不知道来给我这个婆婆敬茶却跑去跟别的男人搞什么同台演出”   “哎!你差不多得了,以后人北北还得跟我们常走动,你别当着人的面说这些有的没的。”林爸爸将报纸翻了个身,说。   “你一天不跟我吵你就难过是吧”林妈妈将水杯一搁,抬眼看他,满是不爽。   “行了,这么多年了你们哪天能不吵架。”林杉叹气。   林妈妈却将矛头指向了林杉,“你说说你,从小到大,没有哪件事不依着你的,想学画画就给你找名师,想去学校实习,就给你安排,想回公司,就给你总经理当。你实习那会,妈妈就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张北北,娶谁不好,你还偏偏把她领会家你是不是跟你爸一样成心跟我作对来气我是不是!”   “她哪里不好了你这么看不上她”林杉的语调很平。   “她心眼多,而且曾经还是你的学生,就这点,我就不喜欢。”林妈妈声音一层比一层高。   林爸爸将报纸搁下,不耐烦地说:“孩子都结婚了,你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   “我就是不希望儿子结婚后过得跟我一样!”林妈妈不依不饶。   “结婚后整天吵的人是谁我看是你吧!你一天没个消停……”   “离婚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跟几个狐媚子……”   “你有完没完了还!”   …………   林杉看着在自己面前吵个没完没了的父母,长长叹了口气,甩门而出。他们从他出生开始吵,到现在二十八年了,他也习惯了每次在他们吵得激烈时夺门而出。   他有这样的家庭,他不希望张北北看到。   “喂你演出怎么样啊”   “你真的不来看吗这可是我人生第一次演出啊。”电话那头的张北北语调很轻快。   “不去了吧。我在我们高中那边的大城小爱定了位子,不管多晚,我都等你。”   “北北,快过来,要上场了。”   “知道了!”张北北别过电话冲工作人员喊了一嗓子,匆忙地对电话那头的林杉说,“我先去忙了,回头聊。”   郑时巡回演奏的最后一站——A市,他们的故乡。而他巡回演奏的最后一支曲子是大提琴与钢琴的合奏曲。这支曲子的主角是大提琴,他们演奏的正是郑时写给张北北的《时间念北》。A市属于南方的城市,在这座城市上演思念北方的曲子却更有一番韵味。曲子旋律低沉、舒缓、优雅,拨动人的心弦,让蛰伏人心底的灵魂蠕动再蠕动,让人有一种身体在一点一点汇入那流动的北方寒冷都市里的感觉。即使寒冷,却有温暖人心的力量。   这首曲子最终还是没能全部演奏结束,郑时晕倒在了那片冰冷里。   张北北最后看见的郑时他是笑着的,他用口型对她说了那三个字——我爱你。   郑时用生命在演奏,用生命在爱着张北北。   没人接。   还是没人接。   林杉拨了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张北北的,郑时的。他在大城小爱已经坐了三个多小时了,从晚上七点到十点多,餐厅都快打烊了。而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嘭”地,没了。   “先生,我们十一点关门,拉菲庄园还需要为您续杯吗”   “不用了,打包一份手撕鸡拌面,结账吧。”他看起来有点疲惫。   “那需要为您叫个代驾吗”服务员贴心地问。   “可以。”   “那您稍等片刻。”   “哦,对了。”他又叫住了服务员,“你知道……郑时吗”   服务员一愣,问道:“您说的是那个年轻的演奏家吗就是今天去世的那个”   “去世……你说郑时去世了”   公元2012年8月13日15时48分23秒演奏家郑时去世,地点A市大剧院。   他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妈妈,从小家里放着一架钢琴,每天早上家里都会放着莫扎特,他只知道这是妈妈的最爱。他大概像妈妈多一点,他也爱上了钢琴,他六岁就能弹李斯特的练习曲。大家都说他是天才钢琴手。于是,他有了一个梦想,就是让自己的音乐传遍世间每个角落。   他相信,妈妈会听见他心底的声音。   他真的太像妈妈了。二十岁,花一样的年级里他跟妈妈一样的了癌。他以为自己的梦想实现不了了,直到遇见张北北。   刚见到张北北的第一年,她才上小学,他那时候觉得这个小女孩脑子不大灵光。第五年他爱上了她的音乐。毫无章法,没有技巧,在她的音乐里只有浓厚的感情。她的音乐像初升的太阳照亮了他黑暗的空间。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他不会表达,他只能用行动温暖她。而她却可笑地只把他当做哥哥。   而他,也就真的像她哥哥一样看着她长大。十一岁、十二岁、十三四岁直到她二十二岁。看着她交朋友,看着她喜欢上别人。而他,只能默默陪伴着她。   他二十九岁,他最尊敬的导师去世了,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他支撑了九年,全是靠着梦想、爱情以及母亲一般的导师的支撑,任何一个走了,他都接受不了。好在,她还在他身边。即使他的生命快走到尽头了,他也希望接下来的日子能与她一起度过。   他们在一起了。   可是她不快乐,她还爱着那个人。   他爱了她九年,她何尝不是爱了他七年   他去找了那个人。   “我听过你的钢琴……我不太懂音乐,总之……还不错。”   “谢谢。”   两个陌生的大男人坐在一起喝咖啡,他觉得十分尴尬。   “我们见过的。”即使开朗如林杉,此时也像是在没话找话。“张北北高一的时候,你来给她送过衣服。”   郑时笑了,“我还记得那时候你的眼神,简直要把我吃了。”   气氛终于不那么奇怪了。   “你……爱她吗”林杉很不会聊天似的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比爱自己更爱她。”郑时看着他的眼睛,又问:“那你呢”问完他又自己笑了出来,“不管你怎么想,张北北爱了你整个青春,我希望你能娶她……”   “你这么说我不太明白……你们分手了吗”   “……我快要死了。”   都说射手座花心,他们爱上一个人可以只需要一秒,但他们一旦认定了一个人,就是十年、二十年,一辈子。   恰巧,郑时和张北北都是射手座,只是可惜他们并非相爱彼此。   林杉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他被拦在了医院门口,进出都需要出示身份证件。午夜的医院人并不比白天少,门口还有很多蹲点的记者、媒体。   “林老师!你怎么在这!”一个挂着胸牌的年轻女孩拍了他一下。   他转身看她,一时也记不起她是谁。   “你不记得我啦!我是沈莲灿啊!你还记得张北北吧,我是她的好朋友啊!整天跟着她跑的那个!”女孩形容的很激动,深怕对方记不起来似的。   “哦!”林杉恍然大悟,这么说起来,他确实有印象。   “你能不能带我进去啊就说我是你妹妹。”女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能不能留在公司,就看这次的报道了,求求你啦林老师!”   “那你来吧,我跟这家医院的医生比较熟悉。”   “谢谢你啦林老师!”沈莲灿激动地跟在了他身后。   “林老师你跟张北北还有联系吗”她不紧不慢地问。   “有。”林杉实话实说,这对他来说没什么好隐瞒的。   沈莲灿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激动地说:“也对!你们那会关系可好了,就是可惜了……不过你知道她最近怎么样吗前不久微博上热搜郑时女友,我还见着她照片了,虽然脸部打了马赛克,但是她那身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她又即使住了嘴,一幅有秘密的样子。   “如果你是想从我这得到什么消息的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林杉停下前进的脚步,侧头看她。眼前的女孩化着淡妆,细眉,杏仁眼,身材很高挑,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的样子,此时在林杉眼里却非常的厌恶。   一声呼唤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沈莲灿”张北北看着林杉身边的女孩惊呼出声,她脸上还有未干的泪水。   “北北!”女孩却冲上去给了她一个熊抱。   “……”张北北无声地推开了她,并不想跟她保持过多密切的接触。   如果可以,沈莲灿是张北北毕业后一辈子也不愿意见到的人。   ☆、第九章   对门的阿姨碰到出门回家的林杉,热情地打了声招呼:“小林啊,又是你出来买菜啊!”   林杉“嗯”了一声,打个招呼便上楼去了。   “这个小林啊真的是个好男人啊!他媳妇不用做饭还不打扫卫生,就整天在家待着,没啥工作,靠着小林养呢!”   “哦哟!怎么现在的小姑娘一个个这个样子的哦!”   “好吃懒做的能成啥事,像我大媳妇……”   …………   三个女人一台戏,楼下唱得很热闹。   距离郑时去世一个多月了,所有人也逐渐回归了正常生活。半个月前,林杉张北北离开了A市的别墅,搬来了F市。林杉就在F市管理着分公司,一边忙碌着自己的不久前注册的事务所,张北北也大四了。时间一晃,总是在人不经意间溜走。   “给你带了巧克力味的鲷鱼烧。洗洗手过来吃吧!”林杉对着在画画的张北北喊了一声,将吃的放在了餐桌上,走进厨房,将刚买的食材放好,准备开始做点什么。   张北北悠悠地走了出去,用嘴将塑料袋咬开,叼起了鲷鱼烧就溜进了厨房,含糊地说:“没洗手,你喂我。”说着边摆了摆自己全是碳铅的黑手。   林杉无奈地笑了笑,低头咬住了鱼尾巴,由着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吃起来。看着面前消瘦的张北北,林杉一阵心疼,自从郑时去世后,她只是当天哭了一场,再见过那个叫沈莲灿的女孩之后她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大提琴被她锁在了自己家中,她只是整天窝在家里画画,建筑、风景、人物,速写、素描、色彩、油画,没有不画的,也很少说话,更是提也不提郑时。开始的时候林妈妈会说几句她,看见那样颓废的她,就连林妈妈也不愿与她多说。这样的她,他也是第一次见到。结婚也一个多月了,这是一场没有恋爱铺垫的婚姻,他不知道要再靠着什么维持,仅凭他们彼此之间的默契和自己对她的爱吗张北北从刚开始在一起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胆大妄为,甚至每一个举动都能让林杉记起曾经有一个那样深爱着她的人,同时,郑时的死更让他们珍惜彼此。   随着鲷鱼烧越来越少,林杉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沉,他忍不住吻住了她,轻轻地,嘴里满是巧克力的味道,空气也变得甜丝丝的。就在他的舌头成功撬开她的贝齿时,她却猛然惊醒似的推开了他,她的手指印在了他的白衬衫上。   他烦躁地将额前的刘海一把抓到了脑后,左手用力按着她的脑勺就往前一扣,重新吻住了她。此时,她却没有了刚刚的热情,也没有反抗,没有回应,像个木偶。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紧紧抱住了她,“北北……”他用这样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喊着她,“别这样好吗”   “……”   “那这样让人很担心。我情愿你在我面前大哭一场。”   “对不起……”她也抱住了他,却没有眼泪。   “我感受不到你爱我。”他诚实地说,却换来了一阵沉默。于是,他还是放开了她,装作轻松地问了一句,“午饭想吃点什么”   “茶树菇……手撕鸡……”   “那吃完饭你得负责洗碗,还要把家里的垃圾给倒了,”林杉终于在张北北脸上看见了除了木讷的表情,低低笑了,“刚刚回家的时候我可是听见隔壁的阿姨说你好吃懒做了。”   回家。张北北又陷入了一阵沉思,原来他们之间已经组成了一个小家庭,家,多温馨的字眼,这是几年前的张北北想也不敢想的,能有这样的结局,不是很好吗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张北北将一堆垃圾和一堆画扔进了垃圾箱准备开始新的生活,刚准备往家走,一个短发的阿姨却将她拦住了。   “小姑娘!”那个阿姨这么叫她。   “……”她一脸困惑,见那个阿姨确实是盯着她在说话,便问:“你是叫我吗”   “不是叫你叫谁哦”那个阿姨却将一个打包盒放在了她面前,“喏,拿着吧。”   “我们家没叫外卖啊,”她不是很懂这个阿姨的举动,怕她不相信似的用手指了指堆满垃圾的垃圾桶,“刚吃完我下来扔垃圾。”   那个阿姨却笑了,“真难得哦,我一般都是看小林下来的,这是我们家的面,特地给你们带的,我就住你们对门,这个不是外卖,你拿着吧!”阿姨一边指了指小区大门的方向,一边说:“我们家店就是小区门口的那个熊猫面馆,以后你们两个来了我都给你们打折!”   张北北忽然觉得尴尬,竟然以为对门的阿姨是送外卖的,忙说道:“好的,那谢谢阿姨了。”   林杉看着推门进来手里还多了一盒面的张北北,恍然大悟:“你再不回来我得下楼找你去了,没想到你是碰到对门的阿姨了啊。”   “……那个熊猫阿姨看着很好啊,不像会说我坏话的人。”她嘟囔了一句,抬头却看见光着膀子的林杉,不满道:“干嘛不穿衣服啊”   “又不会勾引到你。”林杉又笑了,他的声音很低,笑起来也很好听。“我老婆的自制力这么强。”   “噗——”听到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张北北刚喝下的水喷了出来。   “你怎么咋咋呼呼的。”他温柔地替她擦拭嘴角的水渍。   “你叫我老婆……”张北北红了脸,小声地说。   “那你叫我老公啊。”林杉不同往常,有些搞笑地摆出了一幅“可怜相”。   张北北推开他,笑了:“林老师你净没个正经。”   他却回她:“你终于笑了。”   她怔住。他又接着说:“明天去学校签个到吧,明天你们学校有个美国回来的要演讲,我帮你报了去听讲,据说去的人很多,还有你最好今天晚上整理一下暑假的实习报告,我先去洗澡了你加油。”   那天张北北洗完澡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还是小心地将房门推开了,他还没睡,在看公司的报表。林杉见她进来,将被子撩开一角,拍了拍身边空着的地方,示意她赶快上床。   大约又过了十五分钟,林杉将报表放下,换了一本时尚杂志,边说:“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学校。你下午没课来我公司,我带你去认识几个人,”他顿了顿,又说:“算了算了,明天下午放学你还是在学校等我去接你吧。”   “哦。”她有点失落,闷闷地说。她躺了一会,又觉得不大自在,便起了身,“你把眼睛比起来,我要脱衣服,我喜欢裸睡。”   她听见林杉低低笑了,然后说,“这一个月也没见你这样。”   光线很亮,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贴心地把灯灭了,一起钻进凉凉的被窝里,侧身抱住了她。她能感受到一阵一阵的热气呼在她耳边,一时间,屋内只有空调的杂音和张北北快速跳动的心脏声了。皮肤紧紧贴着皮肤,她突然紧张起来。   “别怕,”他的声音很沙哑,“我有点下不了手,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有这一天。”   她突然放松了下来,笑了,大胆地侧身抱住了他,将头埋在了他颈部,深深吻着他,胸低着他的胸肌,沉默不语。   他也笑了,用他那低沉,沙哑的声音问她:“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她不语。   “你这个小妖精……”他这么称呼她。   “……”   “张北北!”   新学期第一次进学校第一个迎接她的竟然是隔壁师范大学高她一届不同系的一个疯狂追求他的男生。他叫金庭。其实他对她也不能叫追求,他们两是在一次社联上认识的,他弹着他的摇滚版民谣吉他,而她拉着优雅忧郁的大提琴,她是第一个对他爱理不理的女孩子,他不过图一时新鲜立了个誓言说不追到她,他从此跟着她姓张。结果,这一追追了三年。   “你说你大学不会谈恋爱的。”他看起来有点愤愤的样子,看来是看出郑时的绯闻女友是她了。   “你脖子上有吻痕!”他有点激动,本来就大的嗓门此时更是引来了周围同学的频频关注。   听到吻痕,她的脸突然就红了,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的激情。她含糊地回答他:“你别嚷嚷啊我不过被一只毒蚊子咬了。”   “北儿!”正在这时,一双手从背后圈住了张北北。   “杭涵!”张北北兴奋地转身,杭涵的到来简直就是她的救星,紧接着又觉得她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便问:“你不是在A市吗”   “臭丫头!”她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个爆炒栗子,“你搬走了也不跟我说一下,那么大的房子突然就只剩我一个了,让人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金庭,既然涵涵还来我先走了哈!”张北北趁机拐着杭涵就往阶梯教室走,当初那个社联也是杭涵介绍她去的,张北北觉得杭涵有义务背锅。“听说今天上午有个演讲,不会就是你的吧!”   “虽然我很成功,但还没厉害到那种会母校演讲的程度好不好!”杭涵骄傲地甩了甩长发,“是韩宇森……他回来娶我了。”杭涵一提到韩宇森,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   张北北愣住,紧接着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杭涵,“人家韩宇森都是奔四的男人了啊还带着个儿子,你怎么还想着嫁给他你才多大啊就……”   她还没说完的话硬是被一张横在自己面前的喜帖给堵住了。   “来做我的伴娘吧!”杭涵笑着邀请她,“只有一个伴娘的伴娘团,怎么样”   张北北莫名觉得感动,她忍不住抱住了杭涵,这个陪伴自己整整三年的姐姐一样存在的女孩儿,她真心希望她能幸福。“谢谢你,涵涵。不过恐怕我不能应邀了。”   “我听说了,”杭涵推开她,心疼地说:“人总有一死,都会过去的。”   知道杭涵误会了,张北北立刻解释道:“不是,我上个月结婚了……”看见杭涵又变了脸,她忙说:“跟林杉。……他跟我告白了,除了郑时我们什么朋友都没请。”   “原来郑时比我重要!”杭涵露出了一幅“我懂我懂我都懂”的表情。   没想到,再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郑时的名字,张北北没有歇斯底里,没有痛不欲生,而是说得如此风轻云淡:“而且,我能跟林杉在一起,是他最后的愿望。”   她们之间陷入了沉默。最后杭涵还是将请帖放在了张北北手上,“期待你毕业后新的婚礼,只请朋友的那种。”   她感动地接过了请帖,又抱住了自己面前的女人,说:“谢谢你,杭涵。”   “傻丫头。”杭涵同样紧紧地抱住了她。   演讲很顺利,总结下来不过就是讲了如何如何成功,成功了之后怎样怎样了。但是演讲很风趣,看着一直坐在自己一旁泛着花痴的女人,和台上那个优秀的男人,张北北忽然觉得,他们能在一起肯定会很幸福吧。   “跟我们一起去吃午饭”杭涵挽着韩宇森一脸幸福地望着张北北。   她慌忙摆手,拿余光偷偷瞥了一眼那个接近一米九的男人,紧张地咽了一口水,“你们去吧,我等人。”   杭涵他们还没走远,金庭便又贴了上来,“北北你是不是在等我啊中午想吃什么”   她只好贴着头皮说:“我结婚了金庭,你别缠着我了。你这样子有点让人讨厌了。”她转身想走,却被一把揪住了头发,她痛的龇牙咧嘴。   又来。   “老子他妈追了你三年,你就跟老子说这个”金庭大喊道。   张北北刚想回踹他一脚,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   “放手。”刚赶来接张北北放学的林杉抓住了金庭的胳膊,厉声斥道。   她咬牙,暗自懊恼,这下麻烦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女生八卦着“林杉的帅气”及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   其实并没有什么,这是她跟金庭相处这么久以来的“特殊相处方式”,他不动手,她也会动手,只是今天金庭难得的得逞了。而金庭脾气本来就冲,左手抓着张北北,右手推林杉,“你谁啊你你算什么啊你在这指手画脚什么啊你”   张北北熟练地从金庭的“掌心”挣脱,推开他们后退了一步,介绍道:“这个是林杉,是我……学长。”紧接着又刻薄地说:“你烦不烦啊金庭,你追我是我逼你的吗你要真喜欢我,能不能为了我好,放手走开啊这样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话刚说完,就有保安来要将他带走。他突然发了疯似的上蹦下跳着吼道:“张北北我爱你!你死了我爱你,你丑了我也爱你,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想要我不爱你……除非老子死了!”   金庭不坏,一米八几,不胖,还挺strong的,还是他们系学霸,对张北北人很好,三年来早饭就没断过,人细心,又肯吃苦。他爸爸是公务员,妈妈是警察,人长得虽然没林杉帅气,没郑时漂亮,却也算得上清秀。就算张北北知道他追她不过是个恶作剧,即使这个恶作剧的时间比较长,她都险些心动。但他性格过于偏执,同张北北太像了,这也是张北北一直没办法答应他的原因之一。   “保安是你叫的吗”张北北没有看林杉。   “……”   “看见这种情况你不是先来救我而是先叫了保安吗”她有点不敢相信。   “所以呢”他抓住了她的手,觉得她有点莫名其妙。   “所以”她有点气愤地抬头看他,却看见了一双坦诚的眼睛。   “别闹了,上车吧。”他贴心地为她打开车门。   看着林杉上车,为她系安全带,她才突然觉得刚刚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她“啊啊”抓狂地发疯似的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又看着林杉为自己整理好发型,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精神病人,而他就是精神病的家人。   “刚刚谢谢你了。还有……”她还是说,“对不起……”   林杉却噗嗤笑了,过了一会,严肃地叫了一声“张北北”。   她一个激灵,停止了腰板,喊了一声“在”。   他强忍住笑意,问:“我们什么关系”   “……夫妻”她有点犹豫,说完整张脸变得通红。   “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还有对不起。”   ……   张北北收到了一条来自金庭的短信,他调侃地问她他刚刚的演技怎么样。   她扶额,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了又想,还是回了他——金庭,我们谈谈吧!晚上七点,学校对面老地方。   他几乎秒回她,说,行。   金庭下面一条是杭涵的短信,是提醒她的群发短信,她这才记起,抬头望了林杉半晌,一时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林杉侧头看了她一眼,似乎被盯得不好意思了,脸忽然地红了,不自在地“咳”了两声,问:“怎么了”   一时,气氛有点尴尬。仿佛眼前这个二十八岁西装革履的男人还是六七年前那个青春活力热爱篮球的大男孩。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她调皮地回答。   “就叫我名字好了。”林杉也有点不知所措。   “林杉。”她认真地看着他。   “嗯。”   “林杉。”   “嗯。”   “林杉!”   “我在。”   ……   这样的场景在十几岁的张北北梦里曾经多次出现,当现实正真来临时,又有点像活在了梦里。很多年后,张北北回忆起着一幕,都是淡淡的温馨。张北北爱着林杉谁都知道,而林杉有多爱张北北谁也不清楚,包括张北北本人。就如张北北认识林杉七年,林杉却认识了张北北十年。   ☆、第十章   林杉坐在车里,忍不住抽了一根烟。他躺在靠椅上,歪着头目光透过玻璃一眨不眨地盯着在一家叫“吃吧”的小吃店里跟别的男人聊天的妻子,一点一点地吐着烟圈,车里放的是她喜欢的某个男组合的歌曲,“back,back……”的唱着。   窗里的女人和男人似乎聊得不太愉快,女人拿起包转身欲走,又被男人的一句话停止了动作,女人表情有点悲伤也有点难堪,说了一句什么,拿起包离开了饭桌。林杉灭了烟头,开了车里的空气净化器,心里警告自己一定要戒了烟,因为妻子很不喜欢烟味,好在她没有立刻上车。   他等了约十分钟,就在他要下车去找张北北时,她的电话就来了。   “喂”她的声音不太正常。   “怎么了”他心一紧,生怕她出了点什么事。   “你在哪呢”   “我还在呢。我没走。”   “我肚子疼……”   “你快点上车,我带你去医院。”   张北北突然吞吞吐吐起来,才又说:“我那个来了……没带那个……”   林杉松了口气,秒懂了她的意思,笑着回答:“你等着,我去边上的便利店给你买。”   “那你怎么送进来给我啊”她有点急了。   “你在第几间,我到时候找人进去那给你。”   “第三间。”   这个地方离F大也就是过个马路的距离,来来往往的不少学生,林杉是F大的风云人物,一路上碰到不少认识他的人,有的还过来跟他打声招呼。   “学长你是买给你女朋友吗”一个面生的女生同他一起走出便利店,便问道。   “算是吧。你哪个系的。”他语气平淡,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是你隔壁舞蹈系二年级的。”女生性格很活泼,“久仰您的大名,”她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们系可多女生暗恋您啦!”   “你叫什么啊回头我让你们陈教授多照顾照顾你,她是我朋友。”林杉哈哈笑了,“不过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啊!”   “什么忙你说!上刀山,下火海!”女孩笑着。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送进那家小吃店给女厕所第三间的人啊”他提着一袋卫生巾,指了指旁边的吃吧。   “行!”女生接过了塑料袋,说:“我叫肖琪,以后你跟你女朋友可得请我吃饭啊!”   “成!”   肖琪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吃吧的女厕所,她敲了敲第三间的厕所门,小声地说:“有人吗林学长让我给你送面包来啦!”   她话音刚落,回应她的就是一声冲厕所的声音,紧接着一个短发的中性女生推开了门,奇怪地打量了她一番,离开了。不容她尴尬,隔壁两间的厕所里传来了声音:“我在这里……”   女孩的声音有点沙哑但很温柔,肖琪听见她问:“都有说明牌子啊有没有ABC给我一包350的。”   肖琪一怔,心想什么怪人,用卫生巾还要这么挑,却也什么都没说,只顾着将塑料袋打开,入眼的竟然都是明晃晃的白色加蓝色系的卫生巾,不禁好奇地问:“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用ABC啊”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包卫生巾从底下递了过去,同时拿过去的还有一件还没撕牌子正红色的连衣裙。   “也不算吧,我只是别的牌子用着不大舒服。”张北北也没想到会跟一个没见过面的女孩子说上这么多。   “唉!真羡慕你啊!学长又帅,又有钱,性格温和,还这么温柔体贴,你可能不知道,能为女人买面包而且还知道女人爱用什么牌子的男人,是真的真的特别爱你的……这一包全都是ABC呢!”   换好衣服的张北北一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露脐,牛仔高腰短裤化着妆的黄发女孩,她提着一包塑料袋一边来回踱步地说着。   “是啊,所以我才会爱了他七年啊!”   女孩看见她出来的那一刻却尖叫着逃走了,弄得张北北一头雾水。   “肚子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林杉见张北北出来了,忙问。   “没事,”她脸一红,“正常的,没那么痛了。”   “肖琪怎么回事我刚刚看她感觉被吓跑一样。”   张北北耸耸肩,不明所以。   未来发生的一切总是那么出人意料,张北北以为肖琪不过是一个过路的女孩,没想到她跟肖琪的渊源远不止这样。比如张北北以为以后一定不会跟这个女孩有什么接触了,却在不到一个星期之后,她跑来画室找到了她,那时候她正和林杉在画室上演“艺术”,被她撞了个正着。   她却不害臊,好笑着调侃他们:“你们这是在影响校风!”   这时的张北北绝对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泼辣的女孩在这条成长的路上因为她和林杉而长成了一个优雅、厉害的角色。她面红耳赤,见肖琪闯了进来,忙理了理衣服,继续去画那张她还未完成的画。   林杉挡在肖琪面前,遮住了张北北,表情看起来不大愉快,问:“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肖琪看着林杉半开的白衬衫,那□□在外地胸肌让她脸瞬间变得发烫,她捂住了自己猛地快速跳动的心脏,陷入了沉思,直到林杉又重复了一遍问题她才回过神,说:“国庆节的时候我二十一岁生日,你们去参加我的party好不好”见二人不回答,她又急切地说:“学长你那么厉害我能请到我朋友们肯定都很高兴,而且学姐又是设计系高材生,人好又温柔,长得还漂亮,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   张北北眯眼盯了说话时一直望着林杉的肖琪片刻,冷不丁一句:“很抱歉,我们国庆有事。”她不是故意拂了肖琪的意,只是他们那几天真的没空。   肖琪这才将目光聚集在了张北北身上,弯腰摇晃着她的手臂撒娇道:“去嘛去嘛!求求你们了,我特别希望你们能来!”   张北北最是受不了别人这样撒娇,就在她有要松口并且脱口而出时,林杉却将肖琪的手从张北北身上扒开了,笑道:“肖琪你这是要跟我抢女人的节奏啊。”接着又说:“国庆那天我们是真的有事,我们要去旅行,这是我们很早之前就在计划的事情,没办法因为你的生日就临时取消啊!”林杉见肖琪满脸失落,于心不忍,便又说:“这样吧,等回来我们请你大吃一顿,地点对你挑。”   送走肖琪,张北北才对着林杉说:“我看那个小姑娘对你挺有意思的。”   “吃醋啦”林杉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头靠在她头上,声音低沉好听,“如果这都看不出来,我白活这么久了。”   她瞪他,“那高中的时候我那么喜欢你,你还是不搭理我。”   林杉低头笑了,恐怕张北北一辈子也不会知道,高中的时候他有多在乎她了。   “3班这个张北北这次地理作业又没做,随便胡几笔也敢给我交上来了!”地理老师翻着桌子上的一堆卷子,发着火,一边问自己后桌的历史老师,“张北北做不做你的作业”   “……做,”历史老师笑道,“她历史成绩在美术班还算好的了。”   “可以啊!这个张北北!”地理老师将卷子愤怒地拍在了桌子上,“仗着我跟她爸爸认识,就敢只不做我的作业了”   “你跟她爸关系是不是太好了被她误会了啊”历史老师悄声说。   地理老师扭头瞪了她一眼:“你还别多想,我跟我老公还有她爸爸我们三是高中的时候就是好朋友了。”   “那她怎么回事啊”历史老师笑着耸耸肩,“我看她还挺叛逆的,有几次看见他跟个男孩子在吵架呢。”   “哎小林,你怎么来了”   由于是午休时间,办公室里就只有地理和历史两个老师还在批改着作业,看见突然出现的实习老师林杉,地理老师不由地打了声招呼。   “孙老师好,你午休时间还在批作业啊!”林杉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走了进来,“我刚刚路过听见了3班张北北的名字,她又犯什么错了吗”   “哎!我看你跟她关系好,你给我说说她!她不能总因为我跟她爸认识就给我这样胡我的作业吧,我也不大好找她谈话,她爸又忙,我们都好久没见了,也没法跟他爸讲着情况,虽然她专业科成绩好,别的也不差,但这样忽视我的地理课,就是对老师的尊重了吗”孙老师越说越气,等心情平复下来,才又继续说:“她现在的成绩也就上个普通的大学,要上一流的,像F大、N大啊这种,她还得加把劲吧,至少得把地理提上去啊!文综不能废呀!”   “好的,那这样,孙老师,我一定替你好好说说她。你也别生气了。”   “她有你这样的朋友也是她的福气!”孙老师也被林杉的和气感染了,笑着说。   “那先这样,老师你们也别累着了,要注意休息啊,”林杉退到了门旁,“我就先走了。”   待林杉走后,孙老师突然感叹了一下时光的流逝,说:“想当年这林杉也是我的学生啊,那时候可比任何一个学生都捣蛋调皮!现在都这么有出息了,还回母校做起了老师!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第十一章   张北北小时候也因为妈妈工作的原因跟妈妈去过韩国、法国、美国,但俄罗斯她是她最想去的地方,她一次也没能去过,她多次请求父母带她去玩,都被婉拒了。他们都太忙了。这次旅行去俄罗斯是张北北怎么也没想到的,结婚那天林杉跟她说起这件事情,她还觉得很神奇。俄罗斯这个地方她一直放在心底,长大后就没再像小时候那么不懂事了,很多年没跟父母说过她要去俄罗斯了,只是没想到爸妈会这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告诉了林杉为什么会去俄罗斯,这件事情张北北不愿意再去多想了。   “这算是迟来的蜜月吗”她问他。   “以后我们每次的旅行都是蜜月。”他吻着她的头发,紧紧抱住她,对她说:“我爱你。”   她合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林杉看着她害羞的侧颜,低头轻声笑了。   四点多的时候空少将推车推过来,上面放了些面包、米饭、面条、水果之类的,一应俱全,服务很周到,张北北并没有睡着,侧身将东西都放好,给睡着的林杉盖上了一条毯子。到莫斯科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俄罗斯和中国差了五小时,现在中国应该是中午。   他们住的是特维尔区的一家酒店,房间很大,而且非常干净。酒店位于缇维斯卡雅大街,靠近红场、克里姆林宫和莫斯科大剧院,里面还设有健身房、室内泳池、高尔夫球场、SPA和网球场。周边还有很好的餐馆、咖啡厅。来了这里却让张北北更加怀念A市那里温馨的“耳东”。   “莫斯科的晚上不大太平还是待在酒店吧。”林杉劝想要出门的张北北,“等过两天我们到圣彼得堡了晚上我再带你去玩。”   张北北一怔,问:“我们还去圣彼得堡吗”   “怎么了那里不是你最想去的吗”林杉奇怪。   “你怎么就知道我最想去的地方。”张北北沉默了。   “……你怎么了”林杉不解张北北现在的不开心,问道。   “是!我高三之前确实最想去的地方就是圣彼得堡,但是恐怕我去不了了。”她抬头看他,诚实道:“他们在来城里接我的路上出了车祸去世的,后来在他们的遗物里发现了圣彼得堡的机票。原来他们是为了见我,带我去圣彼得堡才出了这样的事……”   她的声音哽咽,说着说着掩面哭了。   “这不是你的错。”他伸出手将她按在了自己怀里。   “那时候我都几个月没见过他们了,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上,要不是我,他们还在乡下养老,我为什么要……”我为什么要爱上你,为什么要被别人知道我爱你,为什么大家都不同意我爱你。“不然他们不会为了讨我开心过来的……为什么……”张北北说话断断续续的,含糊不清,她的喉咙很痛,她觉得她需要说点什么才能舒服。爷爷奶奶都是乡下长大的,他们不愿意来到城市里生活,不愿意与子女一起生活,只是为了不拖累子女,爷爷一把年纪了还在乡下做着小生意,即使张北北的父母很有钱,他们也一刻不愿意停止手上的工作,就是为了给子女更好的将来。他们辛苦忙碌了一辈子,最后还没来得及享福就这样去了。   所以从那之后张北北对圣彼得堡一直抗拒的,想起那里,总是让她想起爷爷奶奶的死,跟她有关。   张北北尽管伤心,第二天还是睡到了十点多。等他们到克里姆林宫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他们先去了红场,红场是全世界最有名的广场之一,可以与巴黎的协和广场媲美。想象中的红场应该跟□□广场一样宏大壮观,但是,当张北北站在它面前时,还是有点失望,红场只有□□的五分之一大。红场前面是俄罗斯最早的古姆百货公司,商场1895年就成立了但是时尚一点都不减当年。张北北从小就喜欢那些园林的设计,她常常幻想自己生活在大自然里,比如当个女侠住在某个里山洞云云。她对这里景观的设计便多注意了很多。   她忽然抬头看林杉,发现他对着天空在发呆,问:“你有什么梦想吗”   “怎么了突然这么问”他仍望着天空,没有低头看她。   “你读的建筑专业却去当了美术老师,结果现在不当老师了却在你爸爸的广告公司当个总经理……我真的摸不准你的兴趣哎!”她越说越觉得有意思。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空笑着。   张北北不禁好奇林杉究竟看到的天空有什么不一样,便站在他前面的角度看去,入眼的是一座红色的尖顶房子。   “这个就是斯巴斯基钟塔吗”她问。   “嗯。”   斯巴斯基钟塔原作防御之用。1491年建为炮楼。十六世纪安装第一个时钟。1628年上部改建为多层天幕式结构,安装新时钟。每15分钟鸣钟一次。莫斯科广播电台以该钟报时。1937年在塔顶上安装了红星。该建筑常被认作莫斯科城的标志。   张北北突然就明白了林杉最喜欢的是什么。她转身抬头看他,突然觉得他们能一辈子在一起真的很好、很幸福。   他们下午四点左右到了新圣女公墓,它位于莫斯科西南部莫斯科河的左岸上,因靠近新圣母修道院得名。公墓里长眠着许多俄国和前苏联的著名的社会活动家、科学家、艺术家、作家以及前苏军的高级将领,吸引着世界各地的游客。人们来这里不仅是对逝者的缅怀和敬仰,而且也是对俄国历史和文化的回顾。   这里有很多人的墓,比如肖像画家谢罗夫,比如罗斯著名画家米哈伊尔·瓦西里耶维奇·涅斯捷罗夫等,此时张北北却停在了一个不太出名的墓碑前。   “萨茨”林杉看她。   “他是一个大提琴家。”张北北看着墓碑上的“动荡的人生之美,不安的探索心灵”鞠了一躬,这句话是对一个作曲家艺术人生的评价。   在俄罗斯人的心中,新圣女公墓不是告别生命的地方,而是重新解读生命、净化灵魂的教堂。   “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很好啊。”张北北不解地看他。   “不早了,我们会酒店吧。”林杉却给了她这样一个回答。   因为我知道这里让你想起了郑时。他在心底这么说道。   “你们班最近那个张北北怎么样了啊”   “我说你总是问那个丫头干嘛”应杰批改着手上的数学卷子不大想搭理过来找她的林杉,关键还是没事找事型的。   “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要小心了啊!”应杰不坏好意地看他,“你随便就随便到她头上了啊!”   “我听说她在跟一个男生谈恋爱,你们班有这个现象可不好。”他笑着跟应杰打哈哈。   应杰一掌拍在了他头上,“滚!你再来烦我小心我告诉姑姑。”   这时,一个女生冲了进来,“报告!”   “有事就说,沈莲灿你看你整天穿的什么,妖里妖气的,一天到晚脑子里想什么呢你!”应杰将刚进门的女生数落了个通。   女生站直了腰板,说:“报告有个男的来找你们班张北北,传闻是她男朋友!”   “那张北北什么态度”应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听了便又继续低头批改卷子。   “张北北说那个是她哥哥!”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沈莲灿在门口站了一会,不敢相信似的问:“就这样吗”   应杰将她的数学卷子抽出来卷成一团砸向了沈莲灿,说:“还有你这次数学考试不及格,你想想怎么办吧。虽然你是文科班,但也别让数学拉了你分数。”等沈莲灿走后,应杰又看着还坐在那的林杉,说:“你怎么还跟个大爷似的坐在这……得了,出息!给你个机会,替我去看看吧”   “是!老姐!”   应杰看着自己的表弟像个大男孩一样冲了出去,长长地叹了口气。   在俄罗斯的第三天,他们去了距离莫斯科七十公里的一个著名的小镇——金环。所谓 “金环”是指分布于莫斯科东北部的一组保存完好、风格独特的俄罗斯古代城镇,这些城镇形成了一条曲线,跟莫斯科串在一起,形成一条旅游环线。   曾经有俄罗斯有学者认为:“俄罗斯的历史,一半都跟东正教有关”,而谢尔盖耶夫镇正是俄罗斯的东正教中心。而气谢尔盖三圣大修道院是东北俄罗斯古典建筑群的代表。   他们最终还是没去圣彼得堡,在俄罗斯的第四天他们就回到了中国。   刚到F市,她就收到了金庭的电子邮件和他从云南来的包裹,他被学校分去云南支教已经半个月了,包裹里面有他寄来的照片和一些云南的特产,照片上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上面还有很多他和别的小朋友的合照。这也是他们自从那天在小吃店不欢而散后的第一次联系。   “金庭,我真的结婚了。你见过的,林杉。他是我高中老师,我们那时候就认识了。”   那天她一口也没吃下,只是一直在喝咖啡,冷了的咖啡喝在嘴里格外苦涩。   “混蛋!”他有点生气,连五官都看起来有点扭曲,“他是不是欺负你了”他和那些人一样,把她跟林杉的感情想象的那么不堪。   “神经病!”她脱口而出,她觉得此刻他们二人没法正常沟通了,便要起身离开。   这时,金庭却悲伤的看着她,问她“幸福吗”。   张北北被他的悲伤感染了,他那时的眼神像极了去世的郑时,活着的时候,郑时也是总爱这样看着她。这种眼神,有点受伤,有点悲哀,还有点深情。她于是说:“我用了我整个青春在爱他。我们能在一起,是我以前不敢想的,我很快乐,谢谢你的关心。”   “傻瓜!”他这样骂她,“我开玩笑的。”   她没有说话。   “看来你已经从郑时的悲伤走出来了,虽然还不算完全,但是你要知道,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   她有点感动。   金庭看着张北北离开的位置,坐了良久。F城,不南不算北的城市,他就要暂时离开了,在这里,他追了她三年,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虽然追她不过是因为他这个幼稚鬼的一个誓言开始的,但这里也是他的青春。三年,至少在F大,金庭相信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张北北,她的一个眼神,他会知道她想要什么,她的一个动作,他或许能猜到她想干什么。张北北还没法忘记郑时的死,她觉得对不起他。金庭都看出来了。他和张北北的关系,很奇怪,不是仇人,却彼此了解,不算死党,关系却比闺蜜更铁,没有相爱过,却都很关心对方。   F市,大而繁华,在这里,有梦想,有激情,也有嘈杂与喧嚣。人们爱这里,也恨这里。所以有人会因为留恋而留下,有人会因为心痛而离开。这也不是因F市的清冷和年岁更迭将近而伤怀,反倒是对现有的生活,城市,周围的人,有了一份安稳和信任。这中间就像“我多爱这人世,情愿此刻就为它死”,这样说来,又显得十分矛盾与矫情。   金庭在张北北的信里对她说:“无论何时,如果你伤心了,难过了,我这里的门为你开着,别误会,没有爱情,只是想记得告诉你,你还有我这个朋友。”信的末尾,是一个爱心。   张北北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这个金庭,还是这样没正经。   在F大的日子就这么平平淡淡一天一天的过着,与往常不同的是经常来找她的人由金庭换成了勤快地肖琪。张北北和她处的挺好的,也是越来越喜欢这样的一个小学妹。有时候,她忙着设计和作业之类的没空和林杉吃饭,张北北便打发肖琪去陪他。因此每次跟杭涵聊起时,总被她骂缺心眼儿,张北北每次则说这没什么,况且她这两个人都信不了的话她还信得过谁。   十一月中旬,迎来了杭涵的婚礼。   “姐姐,你不是涵涵最好的朋友吗为什么你不在涵涵这里做伴娘”   正陪着杭涵化妆的张北北转头却看见一个十岁左右的混血小男孩,忍不住捏了一把他的脸,答非所问道:“是啊,今天你可是你涵涵妈妈唯一的花童,你要好好做。”   “Larry!”杭涵不满地瞪了一眼男孩,“以后我就是你爸爸的wife,不准叫我涵涵了,还有,”她又指着张北北,说:“这个不是姐姐,要叫阿姨,知道不”   张北北被这对母子逗乐了,摸了摸Larry的头,哄他道:“乖,去找你林叔叔玩儿吧!别理你家涵涵,得了便宜还卖乖。”   Larry摸摸自己的脸,一脸困惑,不明所以,还在纠结什么是便宜什么是乖。   “林杉一个人在外面,你在这边一直陪着我,这几天这么忽视他,他不会吃我的醋吧。”杭涵开玩笑道。   “没事儿,”她顿了顿,满不在乎地说:“还有肖琪陪他呢。”   “你呀!现在装的不在意,等人被抢走了,有你哭的。”   她笑笑,没有理会杭涵这句话。其他她刚刚去洗手间看见他们了,见他们聊得很开心,张北北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突然□□他们中间就会变成第三者一样。林杉对她,从来不会像对他这些朋友一样,更像是一个长辈在照顾她。   “哎”杭涵一敲化妆桌,想起什么似的,转身问张北北,“柯洪也来了,你知道吧”   “自从我搬走我们就没有联系了。”她笑笑,突然提高了音调,说:“你们关系这么好我要嫉妒啦!”   “你还不知道吗,她就是那个最近特别火的畅销作家沈长安!”杭涵十分激动,仿佛沈长安就是她自己一样。   最近几个月,有一部小说被炒得特别火,甚至张北北在莫斯科的时候也听人讨论过,那本小说叫《情书》。张北北也去看过一下,讲得是相爱的两人因为一封莫名多出来的情书而误会分隔两地多年,两人一男一北。其中男主角是一位警察,女主角是一个为了生存做了许多坏事的女孩。当多年后他们相遇,男主角却有了自己的妻子,女主角痛恨男主角对她的背叛,多次让男主角的妻子陷入了危机中。女主角的真实身份则是一个毒枭,正是男主角正在追捕的头号犯人。当那封多年前的情书再次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当年的真相也逐渐水落石出,情书不是谁给谁的信物,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是他们第一次约会去拍的一张大头贴。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让二人分隔多年,所以当这封情书再次出现时,也是他们的感情死灰复燃之时。其实,那并不是一封简单的情书。男主角是组织派来的卧底,而情书是组织给他的信物,只是他爱上女主却是个意外,他利用情书制造了他们之间的误会让女主恨他,离开他。只是没想到,多年后他们再次相遇,他们还彼此相爱,然而这次的相遇也并不是偶然,是组织再次给了他机会让他端了这个毒窝。当女主角知道真相后,手里拿着那封旧情书,受不住痛苦、罪恶与爱情的折磨而自杀了。男主角最后也因为觉得对不起女主,往自己心脏处开了一枪。   女主角死前只对男主角说了一句:“我爱你,从南城到北城,从天到地,至死不渝。”   张北北觉得《情书》的剧情并不怎么样,但是沈长安的文笔很好,她的语言虽然都很华丽,但感情却是朴实真挚。她笔下的人物仿佛都有感情,活了一般。那种感觉,仿佛就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这时,化妆室的门开了,是柯洪。   林杉从应杰的办公室出来,穿过天桥时,就远远看见3班门口围了很多的女生,也有几个看热闹的男生。被围在中间的是个个子特别高,长得特别瘦的男生,脸色苍白,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尽管人很多,他还是一眼看见了张北北。她正站在那个男生对面,手上拿了一个环保手提袋,看样子是那个男生送给她的。   “噫那个不是郑时吗”应杰手上拿了一沓数学卷子刚从办公室走出来,“原来来找她的是他啊。”   “你认识吗”林杉盯着那个男生,他看起来跟他差不多的年纪。   “是那个人的得意弟子……七岁就拜她门下了,听说是个天才钢琴手。”   “所以说他跟张北北认识很久了”林杉看见郑时从人群里出来了,正向这边走来。   郑时走过旁边时停了一下,冲应杰点头问好,应杰也客气地点了头。他走时目光和林杉交汇了一下,又挪开了。   “这个对手真强啊!”应杰笑了。   ☆、第十二章   柯洪一改平时性感的风格,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短毛衣,一条灰色的西裤和一双尖尖的高跟鞋。她笑着打招呼,“抱歉啊,我来晚了。”   “柯洪你太不够意思了啊,同样是住在一起的室友,有秘密你从来只把我排除在外。”   张北北指的是她是沈长安的事,柯洪却好像曲解了她的意思,“你年纪这么小,我可不想拿我的事给你添堵。”   “Hi!”   这时,柯洪身后走出了一个女孩,跟她们打招呼。   “这位是”杭涵看着门口穿着黑色毛衣搭配了一条荧光绿色的A字长裙的女生,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记忆,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女孩后,开口问道。   “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的妹妹,她是个实习的记者,她久闻韩宇森大名,想做个才放,我就带她来了。”柯洪介绍道,又冲着门口的女生招手,“过来打个招呼。”   女生将自己编的长发放在了右侧,微微笑着,说:“你们好,我叫沈莲灿。”   听到“沈莲灿”三个字,张北北猛地转头,将目光焦距在了女生身上。   沈莲灿看见坐在新娘身边的张北北也吃了一惊,低呼:“张北北……”   “你们认识啊”柯洪惊讶。   “我们高中是很好的朋友……”沈莲灿解释。   杭涵也是一脸惊讶,“我怎么从来没听北北说过啊”   杭涵本是无心的一问,却让沈莲灿满脸尴尬,她忙换了一个话题,“北北,上次在第一医院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你走了,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还行。”张北北淡淡地说,“你还是这样没变啊。”沈莲灿很不会说话,也可以说她经常没话找话,找的话题还偏偏不怎么样。   “是啊,毕业后我们都没见过了,我们06届举办了好几次同学聚会你都没来……感觉你变了很多……”沈莲灿顺着张北北的话说。   “是吗……”   四个女人的化妆室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沉默。   张北北一向慢热,还有点孤僻,但只要一熟悉起来,简直在朋友们眼里就是一个疯子。他们都以为这几个女孩儿之间,张北北是最幸运的,至少她最先获得了幸福,然而世事变化总是太快,快到人眼花缭乱。不知孰对孰错。   “涵涵,你要幸福……”张北北喝高了,她像条八爪鱼一样挂在了林杉身上,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一会一句“林杉你爱不爱我”,一会儿是“柯洪那个傻姑娘”,一会是“沈莲灿那个XX”胡乱地说着一些骂人的话……只有一句“李月光好可怜”像一把磨得发亮的利刃刺在了林杉的心头。   这么多年来李月光就是林杉心里的禁忌,他将自己封闭住,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灌输着“月光很幸福”“她没有遗憾地离开了”“她走的毫无牵挂”“那是一场意外”等这样的概念。他甚至断绝了所有他和李月光共同认识的朋友的联系,他不告诉任何人关于他们的过往,唯独张北北那次在桂林的意外出现,或许应该说是张北北蓄谋已久的“偶遇”。他将自己记忆力所有关于李月光的东西全部换成了美好的,那些“可怜”并包含着同情的词,他从来不敢用她们来形容她。因为一旦追溯起来,几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她的妹妹李月牙。   林杉苦笑着抱住张北北,将家门打开。   也正因那次蓄谋的“见面”让林杉隐藏多年的秘密有了与别人分享的念头,他自私地将张北北引入这条阴暗、幽长的秘密隧道,自私地让她陪他一起承担。   “乖,去洗个澡。”   林杉开了热水测试好水温,将她抱进浴室,处理完她吐在地上的那些秽物之后又去厨房煮了一锅醒酒汤。   他抱着她坐在椅子上,用调羹一勺一勺喂她喝了几口,帮她吹干头发,才抱回了床上。做完这一切,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林杉坐在床边看着张北北熟睡的容颜良久,他忍不住摸了摸她海藻般的微卷的长发,她不算漂亮,虽然她有象牙白色的皮肤,分明的五官,唇红齿白,但她不性感,不可爱,身材也不好,还很刻薄,很敏感,很骄傲,看起来傻傻呆呆的却很有心机,她几乎全身都是缺点,但他就像入了魔一样,疯狂地爱她。   他忍不住弯腰吻了吻她的眼睛,说:“对不起……”   林杉小心翼翼地出了房间,默默走到了客厅阳台上,抽起了烟。   张北北睡着睡着从梦里哭醒了。她用胳膊支撑起整个身体,让自己能舒服地靠在床头。林杉不在床上,房门开着,她小心地抽咽着。床边闹钟“滴答、滴答”地走着,与张北北的抽咽声形成了默契的节奏感,时针往七的方向用肉眼看不出的较慢的速度运动着,只有秒针一圈又一圈,分针也随着秒针的转动趁张北北不经意,一点一点走着。她梦里在哭,醒来仍然在哭着。   她梦到郑时了,他们一起在田里奔跑,突然郑时说他在天堂里遇到了一个叫李月光的女孩,李月光让郑时问她林杉过得好不好。梦里的张北北因为对李月光有印象却想不起来她是谁,只是一直哭着。这种明明认识,记忆力却没有的感觉能用万蚁噬心来形容,又痛又痒。   郑时、李月光,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怎么啦”林杉出现在门前,他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着,衬衫袖口卷到了手臂中间。   “没事。”张北北背过脸没去看他,只是这样回答。   “是不是头痛啊我看你昨天喝了不少。”林杉的声音很低温柔。   “林杉。”她叫他。   他往前走了一步,坐在了床前,说:“我在这。”   “沈莲灿她不是我朋友。”   “我知道。”   “没有朋友会那样对朋友的。”   “嗯,她不是你朋友。”他附和她。   “从小她就喜欢我不开心。”   “嗯,她心眼太坏了。”   “她又出现了,她肯定有是来让我不好过的。”她声音开始有点哽咽了。   林杉抱住她,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没事的,还有我呢。乖,再睡一会。”   “爸爸,这是什么地方啊”小女孩抓着自己父亲的手,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爸爸笑着回答她:“这里爸爸朋友的家。”   这时一个装扮奢侈的妇人从二人面前的大别墅里走了出来,招呼道:“子格,来啦!带着女儿在门口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吧!”   “哎!好!马上来!”爸爸蹲下身抚摸了一下小女孩微卷的长发,说:“北北,这是你孙阿姨家,等会进去要懂礼貌,知道不”   “爸爸,我都懂!”小北北调皮地冲爸爸笑着。   爸爸这才放心地领着女儿走进了这个别墅。   “来就来了,你还带东西干嘛,我们认识都多少年了啊,还这么客气干嘛!”阿姨看起来很和善。   “孙语,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小军,我的计划他考虑的怎么样啦!”爸爸心急地问道。   阿姨看了一眼小北北,笑着说:“哎,我们上去聊,我叫我们家灿灿下来陪北北。”阿姨又亲切地捏了捏小北北的脸,问:“北北,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的话就当自己家啊,随便拿,别跟阿姨客气。”   “谢谢阿姨!”第一次见面,小北北对这个孙阿姨的印象格外的好。   大人们都去楼上谈事情了,小北北独自一人坐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那些美味的点心,险些都要流口水了。平时在家里,爸爸妈妈都不会买这些甜点回来的,她在电视上看过这种五颜六色的甜点,都很贵,她也很懂事,家里的条件她也知道,连房子的都不是他们自己的,她是不会主动跟父母提这些那些的。可是这些东西现在就在她面前,而且那个阿姨也说可以随便拿了,她内心又挣扎了一会,就在她最终忍不住伸出手靠向那些甜点的时候,却有个身影在从一旁的楼梯上慢慢往下挪。她一惊,马上收回了手,坐得端端正正的。   “很想吃吗”是一个小女孩。   小北北侧头看她,说:“还行。”   “想吃就说想吃,还行是什么意思”女孩虽然长得不如小北北水灵,穿的却是一些很昂贵的品牌。   “还行就这想吃还没到非吃不可的份上。”她冷静地回她。   “想吃就吃啊!什么非吃不可的,你说的这么难懂干什么”小女孩不解。   小北北惊喜,“我可以吃吗”   见女孩点头,小北北将手伸向了餐盘上的甜点,就在她快要触碰到它们时,“嘭”的一声,餐盘竟然被女孩一手打翻到了地上。   她不解的看着女孩,大声道:“你干什么呀!”   “不干什么!”女孩嘻嘻笑着,一脸无害。   “你就算不想给我吃你也不可以这样浪费食物!”小北北教训她。   女孩露出一脸害怕的样子,又笑着说:“哦哟哦哟!我好怕怕哦!”然后她又换上了一幅凶狠的样子,“你跟你爸爸一个样,一幅穷样!一天到晚来我家烦我爸妈,能不能滚蛋啊你们!”   “不准你说我爸爸!”小北北红了眼睛,冲上去就要打女孩。   “我就说我就说!”女孩也不甘示弱,一把抓住小北北的长发。   三个家长听见动静,冲了下来。   女孩“哇哇”哭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妈妈,可怜道:“妈妈,她吃点心把盘子打翻了,我让她捡起来她还不捡,我说要告诉你,她不让就打我!”   小北北听见她的胡言乱语,红着眼睛吼道:“我没有!你撒谎!”她愣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   “张北北!”爸爸却吼了她,还打了她一巴掌,说:“你给我道歉!”   ☆、第十三章   日子恍惚过着,已经到十二月中旬了。张北北一不小心被F市最大的一家游戏公司录取了,在一批社会精英中仅仅选了三人留下,先从实习做起。一个是从法国回来的,一个是隔壁的城市跳槽过来的一个老外,还有一个则是她,一个大四的女学霸。这样的组合有点儿奇葩。张北北就是这样,人生一个又一个不小心让他给撞上了,从小到大关键时刻也从不掉链子。四年级的时候爸爸跟朋友合作了三年的项目终于成功了并让他们家从此富裕起来,母亲也开始了自己的服装事业并且很成功,她成功的从平民小女孩上升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她初中物化成绩很差,高中开始有特长生,她以美术特长外加A中有关系成功进入了A市最好的高中最好的艺术班。又比如几个月前,她的设计成功获得了制作人的欣赏,还让她负责微电影云云。然而张北北并无心从事游戏事业,她的志向是一个优秀的园林设计师。可是那些事务所却并没那么欣赏她,反而是这些游戏公司更看好她。这让张北北总是哭笑不得。   可人生也并不是儿戏,大家一双有一双的眼睛还看着你呢。没有多年工作经验、没有高等学历的张北北在这家专业不是很对口的大公司里只能充当一个打杂小角色。其实起初张北北进了这家公司也并没有因此而有点自信,越大的公司,人才越是辈出。这样每天白天上班,晚上还要去上课外辅导班的生活,更是让她疲惫不堪。   金庭在云南的第二个包裹也随着张北北生日到来,照片上金庭看起来瘦了不少,他只穿着衬衫外套,那里的气温看起来只有十几度的样子,让张北北瞬间有了一种穿越的感觉。和他合照的还有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是兄妹,上封信里金庭也提到过他们,他们是留守儿童,在吃穿上,金庭总会接济他们。还有一张照片让张北北愣住了,是金庭和一个外国的金发美女的合照,金庭说这是她“撩”到的美女凯瑟琳,美女也经常接济这些孩子。只是,金庭不知道的是这个美女张北北是认识的。   包裹里除了照片还有一只手掌大小的音乐盒,悠扬低沉的大提琴独奏的声音。而音乐盒上的是一个随着节奏拉着大提琴的长发女孩,她穿着白裙。这是金庭亲手做的。每一年的生日,她都会送她一个缩小版张北北,以各种方式呈现。   他们刚认识是在一年级的一次社联活动,学生干部让让张北北演奏大提琴,而金庭就是那样认识她的。也是从那时开始打听她、追求她。他看起来很了解她,因为他总能把礼物送的很到位,戳中张北北的喜好。比如用她的头像做的胸针别住情书里藏着的两张她想要却没能买到的某演奏会门票或是某大师的画展。每次都是两张,他不会去强迫她,他每次在情书落款处都会写上一句——你接受了请来找我,如果你还只是将我当做朋友就call我。而张北北每次都是一条短信:爱去不去。几乎每次的演奏会和画展陪着她的人都是金庭,而她从来未想过接受他。金庭也从没因为张北北的刻薄、冷漠而退缩过。   她小心翼翼地将音乐盒放进包里,将作业收拾好,离开了学校。她掏出手机,铺天盖地的短信袭来,杭涵的、柯洪的、陈末的、家人的、李妈妈的,甚至伟哥还有沈莲灿这样的都给她发了祝福,从头翻到尾,她没有错过任何一条,独独没有林杉的短信。他甚至没来电话问用不用来接他,她心里有点儿闷。   “学长,你看这条,全球限量五十条里国内就只有一条,被收藏在这家店里,只可惜它是非卖品,不然你送给学姐多好!”肖琪一脸可惜地看着挂在壁橱里模特脖子上的水晶项链。   “她不爱带着些繁重的。”林杉低低笑了,让服务生取出了一对镶嵌着淡绿色钻石的耳钉,耳钉格外的精致,乍一看像是一颗树,看久了像是一对拥抱的恋人。   “这款耳钉是今年新晋的珠宝设计师的作品,男女都可以戴,作品刚问世就赢得了圈内人的一致好评,更难得的是设计师竟然把设计得到的所有费用都捐给了灾区和留守儿童。这个耳钉有一个很美的故事,青梅离开,竹马在树下等待千年换来的一段传奇。它的材质是……”   张北北站在这家珠宝店门口已经很久了,屋内的人有说有笑,那种融洽,是她没能给过林杉的。   “美女,要进来看看吗”一个服务员问她。   “……”她看了服务员半晌,然后摇头,说:“不了。”   原来他不打电话、不发短信给她,都是为了陪肖琪吗   她熟练地拨通了那串她甚至可以倒背如流的手机号码,很快便接通了。   “喂你放学了吗”林杉的声音从耳边穿来。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平静地说:“是啊,你在哪呢”   那边好一会没说话,然后她听见林杉说:“我还没下班,你先回家等我我带你去吃饭。”   “不去了。我只想睡一会,你忙吧。”   她累了。她总觉得林杉在这段爱情里没有做过什么,一切似乎只是她自导自演的独角戏。而她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场戏快要结束了,并且将以悲剧收尾。她很想去相信他,只是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了。撞见他们一起吃大排档,林杉说他是在陪客户。碰见他们一起在图书馆约会,林杉说他在工作。……现在,他说他还没下班,连借口都要走一个轮回了。   林杉将礼盒藏在身后,开了家门,客厅只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吊灯,自己的妻子锁在沙发的毛毯里,一直在等他回来,等着等着却睡着了。电视上放着她最爱看的一部老电影《魂断蓝桥》,她常常吵得让他陪她看,却每次都没能看到结局,每次快到结尾时她都会睡着,但她又乐此不疲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结尾的这场电影。   他叹了口气,将她连着毛毯一起抱紧房间。   “回来啦”她还是被惊醒了,有点迷糊地问他。   “嗯。回来了。”   “今天好晚啊。”她没舍得把眼睛睁开,嘟囔着问。   “生日快乐。”他顿了顿,又说:“我爱你。”   她没有说话,将礼盒放在了她枕边。   在他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此刻“嘭”地消失了。   “怎么了在一中看见我不高兴啊”   张北北不想理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孩,打算从她身边绕开,女孩却拿手推她,继续说:“你以为你上了初中就能躲开我了你以为你爸妈有点小钱了,你就可以开始装有钱人,装清高了我沈莲灿最看不惯的就是你那股子清高样!明明什么都没有,你装什么”   “我装什么了有你会装”张北北抬头质疑她。   “你以为换了个地方就没人会知道小学的时候你就是‘莲灿跟班’了吗”女孩咯咯笑了起来。   从小学一年级认识沈莲灿,并且被张北北“欺负”了之后,爸爸便一直让她跟着沈莲灿玩,爸爸说沈莲灿比她小,她应该保护她,而不是欺负她,她很听话,也因此得了沈莲灿那群小朋友换来的错号“莲灿跟班”。她被他们追着喊“跟班”,让她觉得很羞耻,曾经跟他们打过一架,张北北从小就跟着爷爷学“功夫”,这些有钱人家的小朋友打不过她,便告诉他们家长说她欺负他们,每次张北北回到家都会被爸爸揪着就是一顿打。小时候的张北北是恨爸爸的,曾经哭着问他:“为什么我跟他们都是小孩子,我却要比他们低一等!”那时候,爸爸没有回答他,只是不停地打骂她,骂她不争气。   长大一点了,爷爷告诉她,“这人啊,在低处就要学会不得不低头,先低头,是为了以后的抬头。”她那时候不懂爷爷的意思,只是牢牢记住了爷爷的话,等她再大一点了,便学会了“忍”。   二月初,寒假来临。   张北北向往常一样,一大早就披着一件大衣,踩着一双运动鞋冲出了小区去挤公交车,学校的放假也让她的工作步入了比正常上班族更忙碌的境地,公司旗下的一款游戏需要设计的新的场景交给了他们三个新来的设计师,最终的正式采用的场景只会采取一个人的。如果事成了,将让她成功快速步入游戏设计师的行列,而对其他两个已经是设计师的人来说这又将给他们精彩的履历表多添一份色彩。这个机会很难得,虽说做游戏并不是张北北的理想,但这却是一条进入设计师行列的一条捷径。只要进了这个圈子,她相信她离她的梦想就更近了一步。   林杉早在张北北生日的第二天回了A市,听说公司总部出了点事情,他要回去帮父亲处理内部问题。也从那之后她和林杉无端陷入了一种冷战的僵局,他们没有给彼此打过一个电话,只是来回简洁的短信,像“早”“晚安”“早点睡”“别太累了,记得吃早饭”这种。有时张北北的冷漠会让更温暖的话语都跌入冰窖。   临近过年的那几天,张北北几乎睡在公司。她走的是森林风格,她的设计里面便有不少树木,花草,积雪,阳光,只是她的绿色让人感觉格外的寒冷。不过既然设计稿已经交上去了,她也决定不再去多想。   她正在家收拾过年回家穿的衣服,爸爸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喂”她有些疲惫地倒在了沙发上,问:“爸怎么了”   “北北啊!你过年回不回家”爸爸说话的语气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不知怎的,听见父亲的声音,张北北鼻头一酸,“过年不回家我去哪”   “好好好!”爸爸的声音有点激动,连说了三个“好”,“你妈妈包了一冰箱的牛肉锅贴等你回来吃呢!”   “那我有口福了!”她吸了吸鼻子。   这时,妈妈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北北!”她叫她的名字。   张北北喊了一声“妈”,恨不得现在就能钻进她怀里。以前,张北北从未像这样恋过家。小时候,她总是恨不得能早早离开家,刚上大学那会,也因为总能想起林杉而总是逃避着。那时候心痛的感觉,她现在几乎都快要忘记了。   “你跟小林是不是吵架了”妈妈把声音压得很低,“我们邻居,就是那个小许阿姨你还记得吧,她最近出门跟我说她总看见他跟个女的走在一起,你老实跟妈说,林杉他在外头是不是有人啦”   她一怔,难道肖琪已经追到A市去了吗   她忽然,有点儿害怕回到家乡,害怕又亲眼看见什么。   她语气很快地说:“妈!你别瞎说,你是不是跟爸说了”   “我哪敢说啊!要是你爸知道了,还不得闹到林家去你别忘了,你爸当初是不同意林杉做他女婿的!”妈妈的声音有点着急。   “妈!你也别多想,那女的我认识的,是我一学妹,托林杉照顾她的。”   “你什么时候能多长几个心眼啊!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还不让人省心!”   “妈!”她急了,说话的语气也有点过了,“我心眼还不够多,心思还不够重吗”   妈妈那边陷入了沉默,知道女儿指的是小时候的那件事情,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开口。   张北北叹了口气,放低了声音,说道:“妈,不早了,你也早点睡,我明天就回去了。晚安。”   每个人的母亲都一样,絮絮叨叨说上一大堆,不过是在关心自己的孩子,不要嫌他们烦,他们也是会心寒的。这一点,张北北承认,自己做的好不够好。   挂了电话,她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一堆衣服,默默坐上了许久。   当追求了多年的东西在一瞬间全都得到了,有什么东西也在瞬间变得有点儿不同了。因为,在这中间总有新的事物会不断出现。   让张北北没想到的是,来机场接她的竟然是林杉。一看便知道是妈妈偷偷报了信。她装作没看见他从机场后面出去打了的士。   坐在的士上,张北北突然被自己幼稚的举动逗笑了,她这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跟谁赌气。   很快,林杉的短信就来了——我来接你,你这样摆臭脸给谁看。   她有些生气,他们一个多月没见面了,再见时他竟然给她发了这样糟糕的短信。她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装傻,回了他一条——你来了吗不好意思啊我没有看见。   林杉没有再回她。   “我女婿呢”爸爸一早就在家门口等张北北了,一见她下了的士,就冲上去给她提行李,一边问她。   “他要上班,很忙的。”张北北随口敷衍了一句。   “咋能呢”爸爸将行李一搁,发现女儿在骗自己,便瞪她,“我让他去接你的!”   张北北亦回瞪他,敢情自己错怪妈妈了,她有点恼地说:“爸!你怎么总是这样自作主张啊”   爸爸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问:“你们是不是吵了”   “爸,我们没吵。北北本来是想给我惊喜,结果没想到被我发现了。”林杉笑着从他那辆爱车上下来,献着殷勤一样帮张爸爸拎东西。   张北北看着有说有笑的林杉和自己的爸爸,低低骂了一句“老狐狸”便跟了上去。   张北北的妈妈是很满意林杉这个女婿的,但是爸爸一直不乐意,自从高中的时候张北北曾因为林杉差点受到学校的处分,结婚前几天知道当初这件事就是林杉给摆平的才慢慢放心下来。听说张北北刚上大学的时候,妈妈跟林杉之间还有过来往。妈妈曾对她说:“你以后要是真的能跟林杉在一起,我觉着也是挺好的,林杉这孩子最主要是人品正,然后家世也好,当然对你爸妈生意也有一定帮助,你又那么喜欢他……”妈妈说完一段后又补了一句:“当然你现在要以学业为重,不然你怎么配得上人家那么好的孩子”   相对林杉的父母,张北北就惨了很多,这场婚姻,据说林杉家里大部分人都不同意,最后能答应下来也是因为林杉的坚持。但是张北北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做,林杉的母亲是一直都很讨厌自己的。   “今天你给我去林杉爸妈家待着去!”张北北帮妈妈包饺子时,听见她这么对她说。   “我不想去。”   “干嘛不想去啊!”妈妈停止了包饺子的动作,抬眼看张北北。   “林杉妈妈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我干嘛还出现在她面前给彼此添堵啊!”她说的理所当然。   “你这结婚第一年,过年就不去她那边过,她只会更不喜欢你的。”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马上我就收拾东西过去行了吧”   张北北到林杉父母家门口看见门上挂着的两个大红灯笼忍不住笑了出来,却被刚从外面回来的林妈妈撞了个正着。林妈妈打开了车门,吼了一句:“你傻站在门口干嘛,家里还有客人,别给我丢了邻家的脸!”   张北北这才忙进了门。   原来家里所谓的“客人”就是肖琪。   “这上了初二,北北的成绩怎么就这么差了啊”女人将两张考试卷来回翻了一遍。   “是啊,也不知道这孩子最近怎么回事。初一的时候成绩可是年级前五名的,自从上了物化,就越考越差了……”女人对面的女人长长叹了口气,“莲灿妈妈,你也是老师,你给我分析分析呢”   莲灿妈妈将手中水杯放了下来,说:“我看就很有可能是上课没听明白就不好意思去问老师还是说最近你家北北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我们北北这才多小,怎么可能谈恋爱”女人笑了。   “我也不懂现在孩子都在想什么,我们家莲灿跟北北同年吧,上个月就跟他们班一个小男生早恋了,我还被老师找去谈话了!我二话不说就给莲灿办了转学。”   “还有这事啊!我怎么都没听北北说起过”   “我说吧,你们家北北怎么会事事都跟你说呢!”莲灿妈妈一脸的得意,接着又说:“不过也不能排除没听懂的可能啊,我有个侄子,今年考上清华了,物理特别好,要不我让他给你家北北补补课吧”   “也行啊。”   张北北看着带自己来到沈莲灿家的母亲,生气地问:“妈妈!我一直都说过我不想来莲灿家!你没有告诉我是来莲灿家补课啊!”   “别闹!”妈妈拍了一下张北北。   “快进来吧!”莲灿妈妈就像北北一年级时候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温和地向她们招手,让她们进来。   张北北很抗拒去莲灿家里,她去的不多,但每次从莲灿家出来,那个家都被她弄得“天翻地覆”。但她还是被妈妈拖着拽着去了沈莲灿的房间。   “快别打游戏了,快点过来学习。”看见自己的侄子正带着女儿打着游戏,莲灿妈妈不开心地说。   “你怎么来了!”沈莲灿转学一个月了,她看见张北北有点不高兴。   学习的过程中,张北北很不高兴,她物化不好,而沈莲灿各科成绩优秀,她做着物理高难度的题目,她还在做着最初级的题。   “这些公式跟数学一样是要背的,”莲灿的表哥教起题目来显得有点不耐烦,“你这样死做是学不好的。”   “我不喜欢背。”张北北说的很小声。   “你不是天才,没有人天生就会做题。”   “你不过就是会做题了一点,就算考上了清华,也不见得你以后就能混的很好啊。”混的熟了些,张北北有点口无遮拦道,说完才觉得自己说的过头了。   沈莲灿见张北北这样说自己的表哥,忍不住用书拍她的头,“你连题都不会做!你会什么”她想起什么似的,又接着说:“你就只会打小报告!我根本没有早恋,你把我跟学长的事情告诉班主任害的我都没脸待在学校了!你怎么这么坏!”   “我没有!”张北北红了眼睛,低吼道。   “你从小心眼就多!你干过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鸟!”沈莲灿开始骂了起来。   “你们才不是好鸟!”张北北怒了,她起身想要推沈莲灿,却被莲灿表哥一把抓住了。   “你这个孩子怎么心机这么重!”   她被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说是心机重,初二的张北北自尊心还是极强的,仿佛是被人说中了一样,她哇哇大哭起来。   补课什么的,她最终还是没有再去了。   ☆、第十四章   “肖市长最近怎么样啦”林杉父亲客气地问坐在对面的女孩。   家里茶几上放了一堆礼品。   “哎我爸爸只不过是常务副市长,叔叔你还别跟我这样,太客气了,我只是没想到学长竟然是你的儿子。”女孩很爽朗。   “第一副市长也是市长!”林爸爸笑道,“应该是我让林杉去拜访你们,想不到肖琪你竟然快了一步!”   “这有什么快慢的。爸你再这样,肖琪她要不好意思了。”林杉替她解围。   “我们公司这次的危机能暂缓,还要多谢谢你爸爸啊!”林爸爸不会林杉的意。   这时,林妈妈拎着手提包就进来了,问道:“哎林杉,你媳妇呢”顿了顿又说:“家里还有一大堆活要做,这丫头跑的还挺快的!”   “媳……妇”肖琪疑惑地看了一眼林杉,又看了眼林爸爸。   “你不知道吗”林杉瞪大了眼,紧接着又笑了,“怪我也没跟你好好介绍过,北北她是我老婆,是真的老婆,不是我的一个称谓……”   肖琪有点吃不消这个消息似的,又摆手说:“不怪你不怪你……是我没理解好……”   林爸爸见有些尴尬,便转头问在厨房做菜的林妈妈,“你在哪见到北北的我们没见她进来啊”   很快厨房传来了林妈妈的声音:“就在家门口啊,她没进来吗别管她了,肯定往哪里躲着了,想着偷懒呢!”   “妈!”林杉不高兴地喊,“有外人在,你说什么啊。何况北北不是这样的人。”   “阿姨,我来帮你吧!”   生活如一碗在河面上飘着的水,风止,水则稳,风动,水则翻。这场长达两个多月的冷战在三月快结束时爆发了。如果说“李月光”和“肖琪”是这场事故的导火线,那么,李月牙的出现就是燃得正旺的火。   “听说你们结婚了。”李月牙坐在F市的一家咖啡馆里,风轻云淡地对着对面的人笑着,尽管她装得很自然,但她搅动手指的小动作一家暴露了她此刻的不安。   “李妈妈告诉你的”张北北有些疲惫,尽管刚刚得知她的设计作品得到了认可,也意味着她可以正式工作了,不用再做那些打杂的活了,可她此时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你知道我们的事情,可你还是选择这样对我,是欺负我眼睛看不见吗”李月牙装的很淡然,她的演技一直都很好,甚至她此时还可以平静地抿了一小口蓝山。她说:“其实我的眼睛早就已经治好了。”   张北北是不信的。因为李月牙无论何时都把“盲人”这个角色做的很完美,甚至还有一张残疾证。   “你把我当朋友不是吗”李月牙突然笑了,“你可怜我,不是吗”不等张北北回答,她又说:“不然你不可能连续来看我这么多年。我的眼睛是真的治好了,可是我心理有病导致眼睛看不见,我每天都在接受治疗。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成功重见光明。”   “你想说什么”张北北不解,她更希望李月牙能开门见山地跟她说话。   “张北北,我求求你了,你离开他好不好”李月牙在桌子上摸索着,寻找着什么。张北北见状将手伸了过去,用手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她,“我等了他这么多年,不是希望他跟别人在一起的。”   对这样一个苦等爱人的盲人姑娘,坐在对面的张北北顿时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今年不过才二十三岁,为什么她突然就觉得活着好累,好累她疲惫地靠在了椅子上,咖啡厅里放着舒缓的英文歌曲《butterfly》,一个决定也在此时在心中萌芽。   那天晚上回到家,张北北打电话对着还在A市的林杉说:“我们离婚吧。”   她在这段只有自己在努力经营的婚姻里真的累了。   对面沉默了一会,沉默到就在张北北要挂断电话时才传来了声音:“别闹……”   “我好累……”她哽咽,敲着心脏的地方说道:“心好痛。”   “你等我。”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沙哑。   林杉是连夜赶到F市的,他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他脱掉外套进了房间。房间的灯已经关了,他不确定张北北是不是睡着了,只好摸着黑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抱住她,吻着她,从额头到下巴、脖子。张北北在他怀里突然大哭起来,他紧紧地抱住她,任她哭闹、打骂,还记得她上次这样哭过是在郑时刚去世的时候。   “我没有自信你能一直爱我,我甚至不知道你究竟有没有爱过我。”她紧紧抱着他,大哭着,有点语无伦次,“离婚吧!”   “不要……”他也红了眼睛,拼命吻着她。“我一直都爱你。”   “我们在一起这么痛苦,我猜忌你,你也觉得我没有忘记郑时吧,这样痛苦我们还在一起干嘛!”最后一句她是哭着吼出来的。   “张北北!你他妈都跟我上床了!你还想嫁给谁”林杉也哭了,将她压在身下,深深望着她,低低地说。   那天,他们谁也没饶过谁,一直折腾到了凌晨。   “你这不是生病啊,你怀孕了,一个多月了你自己不清楚吗”女医生看着张北北下出了这么一句结论。   张北北有些慌神,她半个月前趁着林杉回了A市,换了住址、电话、工作,走之前她拟离婚协议放在了F市的家里,她甚至想离开F市,但有句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还有两个月不到她就毕业了,想不到她现在肚子里面竟然孕育了一个小生命,她突然觉得人生好狗血,又好神奇。她才刚去办了签证,半年前从俄罗斯回来不久他们就计划准备去法国的旅行了,没想到半年后他们却各奔东西。   “你是郑时临终前唯一托我照顾的人,我跟他这么些年的兄弟了,我不能辜负他啊!”伟哥将车门打开,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又问:“是发烧了吗”   “不是……”据说怀孕前三个月是不好跟别人讲的,她打算闭口不谈。   “郑时留给你的那部分遗产已经全转到你的账户下了,”伟哥将一包资料放在了张北北手中,“……以妹妹的名义。我想你还是收下比较好,比较这些都是他的心意,他人现在已经不在了,你能收下就是对他最好的回报。”   见张北北沉默不语,伟哥又说:“你过得好,就是郑时的心愿。”   良久,她说道:“伟哥,你帮我准备一下机票和签证,飞洛杉矶的。”   “你要去美国”伟哥瞪着眼睛看她,“就你一个人”   “毕业后想去度假。”张北北忽地抬头,看着他笑,伟哥是个精明的商人,他最是懂察言观色,越是这样,她就要表现得自信、骄傲。   “你是不是跟林杉发生什么了”伟哥狐疑。   “没有……他太忙了,没空带我去玩。”她低笑。其实他跟林杉之间挺好,她知道,李月牙,他不爱,肖琪,他更不会爱上她。张北北最大的情敌其实是她自己,疑神疑鬼,不够自信,她担心他们之间的爱情会在她的猜疑中消磨殆尽,从而演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记得以前她跟杭涵做过一个关于“情敌是否就在你身边”的测试,“在悠闲享受完一顿完美的午餐之后,两人手牵手散步,结果一不小心,你脚底踩到一朵花,请问你踩到的会是什么花?”。A.三色堇 B.玛格丽特 C.紫罗兰 D.蒲公英。她选择了紫罗兰,测试结果就是“情敌就是你自己”,她还曾对此嗤之以鼻,没想到如今条条皆中。   2007年5月23日周二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   “别唱了!应杰喊你!”体育委员不耐烦地拍了一下正在唱当红组合SHE《不想长大》的数学课代表的肩。   “我要告诉老班,你又直呼她名字!”数学课代表吐舌道。   “我陪你!”张北北冲了上去。   “得了吧,你肯定是想逃掉体育课的跑步。”数学课代表拿开了张北北凑上来的“猪蹄”。   张北北笑笑,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大喊道:“我爱运动!”   数学课代表慌忙捂住了张北北的嘴,骂道:“北北你他妈疯啦,不怕卜书记过来啊”   张北北回答她的是一串“咯咯咯”的笑声,其实不是她爱运动,是数学课代表爱,运动是体育委员的名字,真不知道运动的爸妈当初起这个名字是怎么想的。   老师办公楼每层都会设有开水房,张北北就站在开水房旁边等数学课代表回来,她总有一种预感,她会碰到他。   果然,她从窗户的反光里看见远远走过来的他。他穿着白衬衫,领口有两颗没有扣,手上拿着一件黑色牛仔外套,穿着卡其色的裤子,运动鞋。   她退到楼梯口,抬头看他,说:“老师好。”   他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低低地回应了一声:“嗯。”      ☆、第十五章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恶。”盘发的混血女人用俄语骂了一句。她有一头纯金的长发,粗粗的棕色眉毛,深邃的黑色大眼睛,跟一般的外国人一样,她的鼻梁很高。除了那双黑色的眼睛,没有地方能看出她跟国外美女的区别,她就穿了一条睡裙,盘腿坐在沙发上。屋内的壁炉里火烧的正旺。她又转身朝正在干活的阿姨用一口纯正的俄语要了一瓶沃斯乐啤酒,桌子上放的是炸鸡。   大冬天的在俄罗斯北部吃着炸鸡喝着啤酒和外国女孩聊着自己的初恋生活,是张北北在那也不算小的A城、F市未想过的。俄罗斯圣彼得堡的冬天平均气温都在-20℃,生活在南方的她第一年刚迎来这样的冬天时,很难忍受,但是,这已经是她在俄国度过的第三个冬天了。今天也是她孩子的四岁生日。   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来到了圣彼得堡,她曾经一度很怕来的地方。其实当真正到这边的时候,她就爱上了这里。爱这里繁华的涅瓦大街,爱这里壮观的彼得大帝夏宫……她用了三年的时间,来真正释怀那些死去的人。   张北北喝了一口冰啤,端详着桌子上那副她从未戴过的绿色耳钉。而耳钉的设计者此时正坐在她身旁吃着炸鸡哼着Vitas最近很流行的一手俄语歌曲。这个世界真是小的可以。张北北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了这个耳钉,凯瑟琳说这个是她十八岁时的处女作。本来是要送给她最爱的人的礼物,一人一只,每人都戴在左耳,她说那是表达爱最好的方式,离心脏那么近。只是那个人在她十九岁时,得了癌去世了。那个人就是郑时。   凯瑟琳和郑时是在她十七岁时是经过朋友介绍在在多伦多认识的。凯瑟琳不做作、不墨迹,又多才多艺,自然熟的她用最快的方式取得了郑时的好感,并成为了他的朋友。她还有一个最大的利器——她是混血儿。要知道,混血儿在国外某些地方是会遭到歧视的,而凯瑟琳她很会利用这一点来博取同情心。在张北北眼里,凯瑟琳有心计,却落落大方,有点“骚”,却是真的很美。而她的性格又人同样身为女人的张北北对她的美貌嫉妒不起来。怎么说呢从凯瑟琳当年追着郑时来到中国,张北北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不讨厌她,当时甚至觉得她们可以成为很不错的朋友。   事实证明,她做到了,从四年前她们在洛杉矶相遇开始。   凯瑟琳一直忘不了郑时。她每年寒暑假都会带着张北北的孩子去看望郑时,然后在张北北爸妈度完假期。而张北北本人已经四年没有回过国了。   她仍然不敢面对某些事。   她承认自己就是一个胆小鬼。   “乔在国内的幼儿园联系好了吗”凯瑟琳问。   “伟哥说就在我以前大学的附近这几年建了一家国际学校,口碑也不错,入学手续都办好了,你把乔送过你你在去F大过你的交流生生活吧!”张北北将耳边的碎发捋到了耳后,“反正公司这个项目还是丢给我这个倒霉鬼了,过几天就要回国跟国内那家公司合作了。你放心吧!”   “你都不查一下那家公司吗”   “这有什么好查的”她不解,“查也查不到吧!我到了那边肯定是以贵客招待我呀,不会欺负我的,放宽心吧!”   凯瑟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满手的油渍在大厅灯光的照耀下连带着脸上都显得油光满面起来。   张北北看她脸上露出的一抹古怪的笑容,打了个寒颤。   2009年4月9日周四   最近有一部叫做《丑女无敌》的电视剧特别火,连带着里面的一首歌曲《大多数》也变得很火。张北北和杭涵走在F大校园里也一起哼唱着这首歌。   杭涵突然问:“张北北你觉得你是大多数吗”   张北北想了想点头说:“嗯。”   杭涵却说:“我觉得你不是。”紧接着她又问:“你真的有喜欢的人吗”   “嗯。”   那时候杭涵还不知道林杉。   “我觉得不是你去追别人,而是那个人应该来追你。像你这种女孩,喜欢你的人这么多,比如金庭……”   “你就别给金庭说话了,我真有喜欢的人。”   2008年4月14日周一   “你们听说了吗运动跟隔壁文科班班花沈莲灿在一起了!”   “听说昨天的春游筱晓还跟运动告白了,才爆料出运动跟沈莲灿的。”   “那筱晓丢人可丢大了!”   “嘘——数学课代表来了!都别说了。”   筱晓一进教室就把书包甩在了张北北的课桌上,她端起张北北桌子上的水杯就泼在了她脸上。   “筱晓你发什么疯”运动就跟在筱晓后面走了进来,拦住了正在“撒泼”的她。   “张北北,我把你当朋友,而你呢,你把谁当过朋友吗”筱晓红着眼睛冲张北北吼着,“你跟沈莲灿关系好,你就不可能不知道她早就跟运动在一起了,你一直知道我喜欢运动,你他妈就这样一直看我的笑话是吧!”   看着沉默不语的张北北,筱晓抬头看了会天花板,等自己平静下来对她说道:“从今天起,我筱晓没有张北北这个朋友!”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做什么解释,只是垂着头,水顺着头发滴了下来。她此时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或许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她,或许有人在讨论她跟沈莲灿的关系,但这似乎都与她无关了。她确实早就知道知道运动跟沈莲灿在一起了,但她没办法告诉筱晓运动是个怎样的人。   2006年9月1日周五   “你叫什么啊”坐在张北北前面的女孩转过身来问她,女孩长得很普通,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张北北。”   “我叫筱晓。”女孩对她说,“从今天起我们做朋友吧。”   “……好呀。”张北北有点受宠若惊,从小到大因为她一直在沈莲灿旁边,所以一直没什么朋友。也因为沈莲灿的关系,她不太喜欢跟别人深交。   2006年10月16日周一   “今天是我们A中创校以来第4届艺术节文艺表演……”   “北北……我觉得我好像爱上运动了。”   顶着很大的太阳,A中的学生们都坐在舞台下看着台上又跳又唱,张北北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只是四处张望寻找着他的身影,突然听到坐在自己身边的筱晓这么对她说道。   “什么是爱”张北北看起来有点傻傻地问她。   “就是看见他觉得他好帅啊,然后心跳特别快,无时无刻想着他,想见他,想抱抱他……”说完她又被自己恶心到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   从那时起,筱晓总是会将一些关于运动的事情。   2006年11月4日 周六   “张北北。”   她看着面前对着她笑的女孩有点慌神。   “想不到你居然也考上A中了。”沈莲灿弯着眼睛说,“不过你存在感够低啊,要不是你爸爸昨天来我们家了,我还真不知道我们居然又上了同一所学校。”   “北北,这是谁呀”刚从停车库出来的筱晓看见站在班级门口不进去的张北北问道。   张北北对面的女孩却先对她笑了,她说:“你好,我是北北的的好朋友,楼上文科1班的沈莲灿。”女孩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跟北北小学就认识了,这两个月以来多谢你照顾我们家北北啦!”   待女孩走后,筱晓一把勾住了张北北的脖子,挤兑她道:“有这么漂亮的朋友怎么都不介绍我认识啊”   张北北却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摸摸地挪开了,进班收拾起了东西。   一整天,张北北都不太开心。放学的时候,张北北接到了爸爸打过来的电话。   “爸,有什么事吗,我在收拾东西了,准备回家。”   “北北,爸爸来接你了,在学校门口等你。”   爸爸很少来接自己放学,听到这个消息,张北北除了奇怪更多的是兴奋。她很快冲出了校门,却在车上看见了她的地理老师——沈莲灿的妈妈。   “阿姨好。”尽管很好奇她怎么会在这里,张北北还是很有礼貌地问好道。   孙老师却没有看她,只是冲爸爸打了个招呼就下了车。   果然,爸爸每次来接她放学都没有什么好的事情发生。第一次,是她刚上小学的第一天,爸爸来接她放学,带她认识了沈莲灿。第二次,是她三年级的时候跟莲灿那些朋友打了架,他带她跟莲灿道歉。第三次,是初中的时候化学考了不及格,那次他来接她放学,回家打了她一顿。而这次,爸爸让她一个人住在了一个大房子里,爸爸说是有阿姨会来给她做饭,她只需要每天在这边写写作业,吃吃饭,睡个觉,过几个月他就来接她回家。   张北北说:“我不想住在这里,我想回家!”   “北北,算爸爸求你了,你帮帮爸爸好不好,不然爸爸和这个家真的就完了。”   张北北沉默了,她那时候不懂这个家怎么就会完蛋,但她还是很听话的住在了这里,也是后来她才知道,她这是在代替爸爸被“□□”。沈莲灿父亲的公司出了事情,而爸爸是总负责人,他们怕爸爸逃跑,所以“控制”住了他们的女儿。   2008年2月14日周四   春节刚过了七天,开没开学的张北北在A市的大街上闲逛着,却碰到了迎面而来手拉手的沈莲灿和运动。   “张北北”沈莲灿疑惑出声。   自从初中沈莲灿因为早恋事件转学并且发生补课事件之后就很少跟张北北碰面了,就算碰到了也很少去找她的麻烦。对于这一点,张北北很是奇怪。半年前她们在A中碰到,沈莲灿也只是对她冷言了一句,之后几乎都不曾来找过她。   “运动”张北北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表示很惊讶,她突然开始担心起来,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筱晓这件事。   事后他去找过运动,没想到运动竟然一直知道筱晓喜欢她,还质问了张北北:“沈莲灿长得漂亮还有钱有势,筱晓有什么”   “反正沈莲灿没筱晓好……”她也是一时语塞,才说了这么一句没有说服力的话。   2008年4月12日周六   “喂北北你到家了吧”   “嗯。你呢”   “早就到了!明天你要做我的幸福见证人!”   张北北一头雾水,刚想问筱晓什么情况时,对方回答她的却是一阵忙音。   2008年4月13日 周日   A中高二年级组去隔壁市某公园春游。   张北北这天违约了,她没有去,她选择了逃跑,她直觉筱晓的“幸福见证人”不是什么好事。而事后,她逃跑的这个举动,让她后悔了很久。   “运动,我喜欢你一年多了,从……”   回答筱晓的是沈莲灿和运动紧紧贴在一起的身体和沈莲灿嘲讽的眼神。   “筱晓你猜猜张北北今天为什么没来……”   筱晓当时的感觉就是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头冷水。   “我认识张北北十年了,她从小就喜欢耍心机,她善于伪装,擅长逃跑、欺骗……”   “你骗人!”筱晓大叫着打断了沈莲灿讽刺的声音。   ☆、第十六章   “林总,俄国YO设计事务所已经决定派一个优秀的园林设计师过来帮助我们完成这次城市建设公园的设计及筑造了。设计师明天就抵达了,我们要准备一间独立的办公室给他吗或者是跟我们事务所的员工一起工作,给她另外加一个大点的办公桌”一个穿着一身米白色西装、西裤,踩着只有两厘米的跟的白色皮鞋的低马尾女人抱着一堆资料站在林杉面前问道。   “你随意吧!”林杉抽出了一支烟,走到窗边,狠狠地吸了一口,又呛得咳嗽了几声。他最后慢慢吐出了烟圈,紧锁的眉头才慢慢舒展开来。   四年,发生了很多,他的烟瘾也没能再戒掉。   “那我还是把两边都准备好,让主设计师到时候自己来挑吧!”女人将掉下来的长发优雅地别在了耳后,微笑道:“那没什么事,我先下去了。”她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只感觉到一股压力在他们之间挡着,他明明离自己那么近,却那么远。   就在女人踩着“哒哒”的皮鞋走到门边时,男人开口叫了她一声,“肖琪。”   她欣喜地转身,而男人留给她的仍然是一个背影,她忽然一阵失落,但很快脸上又浮现出职业性的微笑,她问:“林总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准备一下,老地方。”   “可是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有暴雨,用不用我陪你”她的声音里是满满的担忧。   “不用……你别担心,我不会出事的。”   “好。”肖琪苦笑,她离开了这间冰冷的办公室。四年了,从她走后,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冷漠”“无情”也是下属对他的评价。而她知道,他并非无情,只是在他心里,一直忘不了她,他的妻子。一年前,他出了一次小型的车祸,当他在医院醒来时竟然抓着她的手腕激动地对她说他看见自己妻子了。他妻子刚离开那会,他还有工作可以沉迷,那会他父亲的公司刚刚出了内乱倒闭了,父母离异,父亲又被送去了监狱。他刚创建不久的建筑事务所也因此起步的特别艰难,直到一年前才发展成F市最大、国内最有前途的建筑事务所。他都是靠着工作在麻痹自己的神经。   “特助,刚刚那个女人又来了电话。”手下一个秘书见她出来忙走了过来,问:“要告诉林总吗”   肖琪皱眉沉思了一会,说:“先不用了,你赶紧去备车,再备一把大点的雨伞,林总下午要出去。”   “是。”   肖琪叹了口气,边走边熟练地拨通了一串电话,只“嘟”了两声便接通了。她开口:“喂李小姐有事吗”   “林杉他还在忙吗”   尽管声音听起来十分柔弱,可她知道电话里这个女人绝对是个有手段的人。她回答道:“是的,林总下午有一个很长的国际回忆要开,你有事情的话跟我说吧,我帮你传达。”   “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来看我。”电话里的女人“咯咯”笑了两声,让肖琪一阵恶寒。   “那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女人赶紧说道:“你告诉他,过两天我会给他一个惊喜。”她声音压得很低,有点故弄玄虚的感觉。   天上的乌云越来越向乔在靠近,去拿伞的妈妈已经去了好久了好没有回来。乔按照妈妈说的乖乖坐在郑时叔叔的墓碑旁,他抱住了墓碑,周围的墓碑很多,树也很多,风吹的树“呼呼”响,他想起妈咪给他讲的那些鬼故事不禁害怕起来。眼看大雨也呼之欲出,这时一个拿着雨伞的男人却在向他靠近。   “叔叔!”乔激动地冲了上去,抱住了男人的大腿,泪水在小小的他的眼眶里打转。   “乔”男人蹲下身,摸了摸她柔软的脑袋,问:“你妈咪呢”   “妈咪在学校念书啊!”乔噙着眼泪,想起妈妈告诉他的“男儿有泪不轻弹”便硬是一滴也没让它流出了,他用着中文混合英文含糊地说着,“是妈妈带我来看叔叔的,她去车上拿伞了,一直没回来。”   男人不解,“妈妈和妈咪不是一个意思吗”   “不一样!妈妈是妈妈!妈咪是妈咪!”乔急了。   “你是有两个……妈妈”见乔又点头又摇头的着急样子,他露出了意味深长、恍然大悟的表情,问:“好了好了,叔叔懂了,就是妈妈是妈妈,妈咪就像是爸爸一样,对不对”见乔点头,他又说:“这大雨马上就要来了,你要不跟叔叔先去车上坐一会”   乔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牵住了男人的手,说:“走吧!不过我想先给妈妈打个电话,不然她会担心的。”   “你还挺有心的。”男人宠溺地捏了一下乔的脸颊,将手机给了他。   乔拨了以便电话,对面没有接通。   “先上车吧,上车再打,雨要来了。”   张北北刚从车上拿了伞返回墓园,还未走到一半,手机铃声就在这空旷寂寥的园林中响起,显得异常诡异。   是那串她现在几乎都还可以倒背如流的数字。   她心惊,手机也险些摔在地上。铃声继续响着,手机在手中不停震动着,知道一滴雨水落在她脸上,她才猛然惊醒。铃声早已经消失,换来的是闷闷的雷声。她慌忙将雨伞撑开,往郑时的墓碑跑去。大雨像倒了一盆水似的,哗哗的响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一会儿,地上的小水坑里面出现了小泡泡,雨下在地上,演奏了一场音乐,他们像散兵,一齐落在地上,安全的落地。雨越下越大,闪电和雷不停的给雨伴曲,墓园里的花草树木好像都不得安宁似的,摇摇摆摆,惊慌失措。   乔不在这里!她在原地杵了很久,知道铃声在杂乱的雨声中再次响起,她才反应过来要去寻找孩子。她边骂了自己的失职边按了接听键。既然她回来了,该面对的,也总是要面对的。   电话那头却传来了乔的声音,“妈妈,我跟妈咪的朋友碰到了,我在他车上躲雨呢!这边雨可大了!等雨停了,我回我们车那里等你!”   原来乔和林杉竟然早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见过面了。她此时心里酸酸的,不知道什么感觉。   “是什么叔叔啊妈妈也认识吗”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仿佛是为了推翻自己的想法似的,她仍旧这么问了出来。   “叔叔你叫什么”乔似乎回头问了男人,声音从电话里听起来小了很多。   然后她听见了男人的声音,磁性、好听:“林杉,双木林,常绿乔木的杉。”   不等男人说完,乔含糊不清地回答张北北:“林三!”紧接着,他的声音又变小了:“以后我可以叫你三叔叔吗”   “可以。”   张北北觉得要让儿子好好补补中文了。   2008年5月26日周一   “张北北,收拾东西跟我出来一下。”下午是素描课,应杰站在教室门口喊张北北。   画室没有人应答。   “人呢”应杰往前走了两步,问班级里的其他学生。   “不知道。”   这时,从后排发出了一个声音:“张北北肚子疼,林老师带她去医务室了。”   “那行,筱晓你帮张北北收拾一下东西,给她送去医务室吧,我给你们林老师打个电话,你们这节课就按林老师布置的任务自习吧。”应杰对着说话的人道。   筱晓是极其不愿意给张北北送东西的。不说她们已经冷战一个月了,她一个月前泼完张北北的那杯冷水后就已经后悔了,这又不是她的错,她竟然全怪在了她身上,虽然这么想,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解两人的关系。沈莲灿和运动谈恋爱的事情被卜书记抓到后,沈莲灿对张北北态度那么差,她就已经知道她们肯定不是什么好朋友。而她自己自居是张北北好友,她居然也没有发现沈莲灿的谎话,还错怪了她。筱晓有好几次都想给张北北道歉,可每次看见她冷着的那张脸,筱晓就又怯了场。   “你怎么会在这里”筱晓看着沈莲灿在医务室外面鬼鬼祟祟的,忍不住走了过去。   沈莲灿慌忙将手里最新款的索爱手机放到了背后。   “你放心,我没那么小心眼,”筱晓嗤笑,“不就是偷偷带手机来学校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就看运动总是偷偷玩手机,估计你们那时候就是这么偷偷联系吧!才分手多久,你就又有新欢了”筱晓为运动打抱不平着,在心底骂着沈莲灿骚气。   沈莲灿“呸”了一口,说:“你懂个屁!”然后跑掉了。   “咚咚。”筱晓见沈莲灿走后,绕进体育馆里,走到了医务室门前。   “这是应老师让我拿过来的。”她把东西放在了张北北的病床前,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林杉,小声地说:“你以前来例假,没见你这么痛过啊……是不是吃了什么凉的东西了”   张北北被筱晓突如其来的关心给愣住了,点点头有摇了摇头。   见张北北这个样子,她以为她不愿原谅自己,只好说:“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谢谢……”她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听见张北北这么对她说。   “你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啊”刚刚因为筱晓突然来也打断了林杉,所以她只听林杉说他有重要的事跟她说,忍不住好奇先问道。   林杉支吾了一会,说:“听说你地理经常不做作业。”   “……”她不说话,那个女人竟然还把她不做作业的事情告诉了别人,真是让她大跌眼镜。   “……”气氛尴尬了一会,他又说:“你还是做一下作业吧,不然你不会做的话你总分得拉低多少啊……”   “哦。”她应了一声。   这时,林杉拿起了衣服和张北北的书包,说:“走吧,我送你回老家。你爷爷病了。”   刚停下的大雨,又在此时愈演愈烈。张北北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爷爷一向身体健康,六十多岁了还在外面上班呢……”她有点难以置信。   “回去你就知道了。”   一下车,妈妈早早的就在桥头等着张北北了,她红着眼睛,脸上有很明显的泪痕,她说:“你爷爷奶奶走了……”   “北北以后想做什么啊”   小小的张北北天真地笑着回答面前的老人,道:“我想做设计师!”   奶奶笑的很开心,有点低俗地开着玩笑:“啊我们北北以后想拾鸡屎啊!”   “是设计师!”   ☆、第十七章   张北北在郑时的墓碑旁站了许久,雨停了也有好一会了。她最终将包里一早就画好的油画的一架钢琴放在了他墓碑旁。   “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吃好穿好睡好,还有了个儿子,你每年应该都能见到吧,是他的孩子。”   她顿了顿又说:“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常住在F城了,有时间我就回A市看你,你可别嫌我烦啊!”   沉默了许久,张北北忽然蹲下了身,啜泣道:“郑时……我好想你。”   这时,她突然被一个小小的身子抱住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   张北北蹲着身子回抱住了乔,抬头望着天,将快要再次涌出的泪水强行流了回去,“乖,妈妈没事的。”   “我不喜欢郑叔叔了。”乔不开心地嘟嘴,“以前妈咪来这边一来就哭,现在妈妈你也哭了!”   “不准瞎说!”张北北被他的模样逗笑了,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你妈咪来这里也哭了吗”   “是啊!哭得可伤心了,上周带我来又哭了,还抱着这个墓!”乔学着凯瑟琳的样子抱住了墓碑,小小的他艰难地抱住墓碑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滑稽。   张北北从没见过凯瑟琳哭。   原来,她一直没能忘怀。   “那个带你躲雨的叔叔呢”她牵住乔的手,帮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灰。   “三叔叔说他回公司了,下回再来。”   “这样啊……你很喜欢叔叔”   “当然了,我跟叔叔可是认识很久的!他还请我吃过蛋糕呢!”   “是嘛!那乔你跟妈妈说说那个新幼儿园你喜不喜欢”她试探着问。   乔的脸色变得很快,甚至有些不好看,突然他又回答道:“还好吧!”他说的是俄语。   张北北愣了愣,知道他还没有适应国内的生活,也极有可能跟别的小朋友相处的不太好。于是她故作轻松地夸他道:“我们宝贝做的真棒!”语毕,她弯腰亲了他一口。   “怎么样我帮你们找的房子还不错吧”带着棒球帽的男生一脸的得意。   “四年不见,你写信风格倒是越来越成熟,怎么在三次元里面你怎么还是这幅……”张北北一脸的讽刺,吃了一口星巴克的抹茶星冰乐,又接着把话说完:“吊儿郎当的样子呢”   金庭挑眉,“还以为你会说什么特别打击我的话呢,四年没见你这刻薄的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看来这些年你没少吃亏吧!”   “有我在她身边谁敢让她吃亏!”凯瑟琳低笑着将头发一股脑地捋到了脑后,又熟练地绑了个丸子头。“你也是做老师的人了,怎么穿的跟以前在云南的时候一样土啊!”   凯瑟琳就是金庭在云南遇到的那个国外美女。而在俄罗斯的时候金庭给张北北写了四年的信,每一封都是凯瑟琳回的。   起初张北北压根不回信了,凯瑟琳却说这样不太好,便回了一封,就这样一变二、二变三……一直回了整整四年。   “我平时上班穿的已经那么正式了,下班了你总不能让我都不休息一会吧”金庭作势拉了拉自己的短袖和短裤,示意自己穿的特别休闲。   “你爸现在是个局长,你妈又是警察,你说你现在又混了个高中老师,你们这一家活得未免有点太严肃了吧!”凯瑟琳说了句脏话,“以后嫁到你家去的姑娘不知道得多受罪!”   “你们两差不多行了!”张北北摆手无奈道:“难得大家出来聚聚,你妈就给我消停点吧!”她看着金庭,又道:“我儿子未来的数学、中文可就都交给你了!”   “怎么着你这是打算在国内常住的节奏啊!”   “……本来就想着会待上几年吧!而且感觉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她笑了,视线穿过星巴克透明的落地窗落在了对面的小楼上。   那个小楼的提名是——耳东。   2008年6月17日周二   一群学生挤在学校公告栏前纷纷议论着公告栏上的新照片。   “这个不是林老师吗”   “这个女的谁啊这么恶心,竟然勾引老师!”   “好像是高二三班的那个张北北。”   “她不是全泽女朋友吗”   “她也没你们说的那么恶心吧,我看她平时都挺好的啊!”   …………   张北北发了疯似的推搡着面前的一堆女生。她被堵在厕所的角落,从头至脚都被泼了一头冷水。凉意从身体蔓延到心底。   当她看见公告栏上自己和林杉在医务室的照片,林杉靠她很近,但他们真的没什么,只是……只是靠的近了点。还有的零零散散的她“跟踪”林杉回家的照片,照片拍起来他们两的距离也不远,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这么拍的,明显是有人要害自己,但她不知道是谁。   “卜书记来了……”   有人喊了这么一句,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张北北从心底感激这个人,这一声仿佛救了她自己,那些围在自己面前的女生一种要掐死自己的厌恶的眼神,仿佛是在看多猥琐多恶心的东西。在她们面前,她有一种要窒息的感觉。   “你……还好吧。”   是筱晓。   “谢谢你……”张北北没有抬头。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会害了他的。”   “……”沉默了一会,张北北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有点可悲地说:“我喜欢他,与他无关。”   “……他不知道你喜欢他吗”   张北北没有再说话。   这时,筱晓却说:“张北北,我们以后可能不会经常见了,我要转班了。去学理科。”   她很想问问筱晓是不是因为自己,再关心关心她现在才开始学理科会不会来不及,但是张北北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她更没有想到,这是她们高中的最后一次对话。如果她能早点知道这些的话,说不定……说不定都写都不会发生了。   “对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上次你跟林老师在医务室的时候我看见沈莲灿站在外面。”   2008年6月17日周三   “我们家北北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张妈妈恳求老师们可以放过自己的女儿,她在自己眼里是那么优秀、那么骄傲。“我女儿一向很乖的,老师,肯定是你们哪里搞错了!”她一边拽着自己女儿的一角,一边劝说,“北北,你倒是说话啊。”   卜书记也松了口气,劝说道:“张北北,只要你认个错道个歉,说你不喜欢林老师,然后再解释一下照片上的事,就什么事情也没有了。”   “我没有错。”她突然抬头,“为什么要道歉。”   卜书记被张北北倔强、抗拒的眼神气得不清,却碍着有家长在这里不好发作,“那你就是喜欢林老师了!照片上的事情也是真的!”   “照片上的事情不是真的,任何错位都有可能拍出这种效果!有人要诬陷我,你们不去查诬陷我的人却在这里审问我!”她顶嘴道。   张爸爸被张北北气得扇了她一巴掌,“你……你快给老师道歉!”   她天不怕地不怕,却从小只怕爸爸打她,只因他是自己的父亲。她哭了,吼道:“我没错!我就是喜欢林杉怎么了我是跟他告白了还是干嘛了你们都这样对我!我喜欢他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他又不是因为他是老师……我犯了法吗”   “林老师,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卜书记对着刚进门的林杉问道。   “……什么都没有的事我要怎么解释”他反问。   2008年7月10日周四   “怎么那件事对你的打击就那么大啊”女孩嗤笑着,“现在的你,没有朋友,没有爱人……你还有什么好装的”   “让开。”张北北皱眉看着挡在她面前的女孩。   “我偏不让!”女孩作势要去抓她的头发,却被张北北灵巧地闪避,还硬生生地吃了她一个巴掌。她气得跺脚道:“你敢打我!”   “沈莲灿,你以为你就什么都有了吗,从小到大,你以为你什么都抢了我的。你在手里的握着的,不过是我张北北丢弃不要的。”她冷笑,从她身边走开。   沈莲灿气道:“你有什么,我会稀罕你家的富裕,是我爸爸给的,你不过永远就是‘莲灿跟班’而已!”见张北北不以为然,她在她身后急道:“你那么虚伪,那么会伪装,你以为我就能看出你喜欢林老师了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她的脚步一顿。   ☆、第十八章   “特助,这位便是从YO来的设计师Becky。”   张北北是由以为白人美女领着上楼的。艾北事务所不算大,部门却不少,因此布置看起来也是挺温馨的。一共仅有两层楼,房子属于高长型,二楼正中央有几间独立的办公室,每间都是用透明的玻璃隔住的,只有正中间一间跟旁边几间办公室不同。它的墙体也是玻璃材质,却是一种只能从里面看到外面的材质。更重要的是,那个办公室的位置能将整个艾北遍览无余。   一路走过来,由于张北北看起来格外在意那件办公室,白人美女便为她介绍了一下,说那是“他们老大的办公室”。   有趣的很。好好的总裁不叫,要叫老大。   白人美女带她兜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二楼最边上的一间较大的办公室。里边的工作人员并不多,七八个人的样子,最里面靠窗的地方有个较大的办公架,窗边站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背对着大门。   “你好,Becky,”女人转身的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我是……”   张北北从没见过一个能将西装穿得这么个性的人,她穿气壮的样子看起来很帅气——长款修身的深灰色白条纹西装大衣,直筒的白色西裤,一双亮红色的尖尖的红色高跟鞋与她大红复古系唇色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呼应,让张北北总有一种唱出那首《红色高跟鞋》的冲动。女人的身材很赞,火辣到西装也藏不住她妙曼的身段。   性感、帅气、火辣。   “张……北北”女人不确定地低呼出声,看着面前对着她笑的没心没肺的人,她的心沉了一沉,有点敢不相信地问:“你回来了”   “你好,我叫Becky,是YO派来与艾北合作的景观设计师。”张北北大气地伸出手。“好久不见了,肖琪。”   女人还仍在回味张北北刚才的话,一时没能从其中醒来。   张北北尴尬地笑笑,收回了手,“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合作愉快。”   肖琪看着面前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娇俏的女人,不禁嫉妒了一番,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仿佛四年的时间什么也没能从她身上带走。   她,还是回来了。   “合作愉快。”微笑再次回到了肖琪脸上,“我是总特别助理,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可以直接找我。我为你准备了一间独立的办公室,或者你是想在楼下跟其他建筑师和园林师一起工作我也可以派人立刻安排。”   “……那麻烦你安排一下吧。毕竟我是代表YO来的,两家的设计师能够经常一起探讨会比较合适。”   “你去安排。”肖琪对着刚刚带着张北北上来的白人美女说道。   “我刚刚在楼下看见茶水间,我刚好渴了,要不陪我去喝一杯”张北北提议道。   “听说那个俄罗斯美女已经空降!”   “别瞎说,我怎么听说是个男的,长得还不怎么样”   “还别这么说,人家可是高材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YO有多苛刻,多少人挤破头脑都想进去呢!”   “听说是圣彼得堡硕士毕业的”   “大事儿!刚刚助理室那边传来消息,特助好像不怎么待见那个园林设计师,看起来以前她们还认识!”   “她们……不会是情敌吧”   “俗!特助她虽然是特助,但她可是陪老大一起打拼上来的,她们的事情你们就别……”   ……   “一群人整天都没正经事干吗一个个都围在这里!当这里茶室吗!”   张北北倚在墙边,那些人讨论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在了她的耳朵里,看着眼前教训众人的肖琪,忽然感叹时间走得太快,快到张北北无法将她和以前那个活泼的肖琪合二为一。   等众人散了之后,张北北忍不住问:“她们口里的那个老大就是你的爱人”   肖琪给她倒了一杯冰镇西瓜汁,避而不答:“口味没变吧”   “没变,还是我的最爱。不过你还是给我一杯热饮吧,我大姨妈。”   “你在国外这么多年,突然回来了,是为了他吧”肖琪递给她一杯热可可,试探地问。   “他”她显得有点明知故问了。   “林杉。”肖琪看这张北北,果然她发现张北北淡然的表情里还是出现了起伏,于是她接着“补了一刀”,“艾北事务所的主人,她们口里的老大。”   肖琪成功地从张北北脸上看到了一丝不淡定,却又听见张北北说:所以呢觉得我是早知道艾北是他的产物,我故意争取了合作机会代表YO下来就是为了他“肖琪看见她低低笑了,看见这一瞬间,她不得不承认,张北北变得比以前更有魅力了。她很轻松地谈着这些,仿佛与她自己无关,仿佛林杉在她眼里不过只是一个路人甲。   这是张北北的手机铃声很不符合气氛地唱起了《美少女战士》的主题曲,她掏出手机,看了眼肖琪,转身接起了电话。过了一会,肖琪看见张北北有点着急的转身对她说:“我有点事情要请假,你帮我一下吧”   肖琪有点奇怪,忍不住问:“什么事情啊上班第一天就请假。”   “家里有点事……”   既然是家事,肖琪自觉地闭口没有多问,她放下手中的纸杯优雅地朝她笑道:“那你去吧,今天林总刚好出去了。有事我帮你顶着!”   “谢谢你了。”   肖琪在原地杵了好一会,知道本来她面前站着的地方换了一个人,她才回过了神。   “特助……他又来了……”   就在小员工的话还没说完,肖琪头顶上空突然就喷出了许多的彩带,紧随着一个人“呲”一声滑到了她面前,他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拿着钻戒,说:“Surprise!”   “只有惊吓……”她一如往常地对他的求婚表现出冷漠。   “你说我追了你这么多年,给你求了这么多次婚,你怎么就没有心动过呢”男人将左手的花搁在了茶水间的台子上,收起了手里的钻戒,问她。   肖琪沉默了一会,只是说:“你放弃吧全泽……”   “林杉在不在”他突然问。   “林总去医院了。”   “你说他有什么好的你们一个个都那么爱他”他是笑着说这话的,看起来更像是在开玩笑。   她却岔开了话题,“……张北北回来了。”   “她回来他妈跟老子有半毛钱关系”对肖琪的敷衍,全泽只觉得有点火大。“怎么怕她回来了,你就在林杉身边待不下去了”   肖琪红了眼睛,只是说:“不是……”   全泽有点颓废地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当年,他那么爱着张北北,可是张北北的眼里只有林杉。他曾经为了张北北追到F市,也是那时阴差阳错地重逢了多年不见的小时候的玩伴——刚去F大上学的肖琪。那时候她还是一个舞蹈系有点叛逆喜欢聚会、热闹的小女孩,他们重新联系之后,全泽经常回去F市陪着她一起浪,他们泡各种酒吧,各种迪厅,也在大学那几年他渐渐爱上了肖琪。可是,在她大三那年认识了林杉、张北北,他们的人生也发生了点变化。肖琪不再是那个总爱缠着他的小女孩,她开始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那个心里只有林杉的人生。他嫉妒过,恨过。可是林杉却不给他继续恨下去的理由,林杉家里出了事情,也是那会他跟林杉成为了朋友,也是当初他和肖琪一起助他度过的难关。   “老子今天就告诉你,老子早不爱张北北了,老子爱的是你。”   “肖琪……我给你求婚也有两年了吧,每个月两次,一年二十四次,两年四十八次。今天二零一六年四月二十日,我记得刚好两年整。……四十八次……”他笑了,看起来有点可悲。“林杉他不爱你,就算没有张北北,他也不可能会跟你在一起的。肖琪你醒醒吧!他……没那么容易爱的……”他有点语无伦次,他能感受到彼此之间悲伤的气氛,他没有再停留,转身离开。   “老师,我们乔怎么了”   ☆、第十九章   “老师,我们乔怎么了”张北北一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就奔了过去。   “你就是这个乔的妈妈”幼师还说说什么,倒是幼师旁边的女人先开口问了话。   “我就是……”张北北侧头,看见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便问:“你是”   女人立刻变了脸,上下打量了张北北一圈道:“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带个孩子也不容易吧!你看看你儿子把我们果果脸抓成什么样……听说你一个人带孩子啊,难怪孩子就这样……”   女人旁边的女人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劝道:“嫂子!你差不多行了啊!”   “我儿子伤成这样了都,哪能啊!”果果妈妈不依不饶道。   “不准欺负我妈妈!”乔突然张开手挡在了张北北面前,对着果果妈妈怒道。   果果妈妈被乔这个举动气得不清,指着张北北对老师说道:“老师你看看,这下你该相信我儿子是被欺负了吧!”   “不是哥哥先欺负乔的,”这时,缩在果果小姑身后的小女孩开了口,道:“哥哥说乔没有爸爸!说乔是每人要的小东西!乔让哥哥道歉,哥哥不肯!”   “汤圆你乱说什么”果果妈妈生气地瞪着自己的女儿。   小女孩不服气地嘟囔:“本来就是嘛……”   “汤圆,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老师蹲下身,温柔地问女孩,见女孩点头,又问:“那你刚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汤圆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乔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没有爸爸,他说他怕别人瞧不起他……结果……结果我不小心跟哥哥说漏嘴了……”   “果果,是这样吗”老师装作严肃地看着男孩。   “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男孩骨气、稚嫩地道。   “那果果这样嘲笑别的小朋友是不对的,是不是应该跟乔道个歉呢”老师反问。   男孩气愤道:“我没错!我只是说了实话!说实话也是错的吗”   几个大人面面相觑。   事后,老师将张北北约到了阳台上。   “乔妈妈,我觉得你应该多跟孩子交流交流,父母是孩子成长中必要的引路人……”老师开口道。   张北北急急地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乔……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从来都不问这些,他懂得心疼别人……”   “乔妈妈,你别急。如果一个孩子身边缺少父亲或者母亲,我认为多多少少都是一定会给孩子留下心理影响的,至少在孩子的心里,这个家是不完整的,孩子得到的爱也是不完整的,这很有可能造成孩子内向、不爱交流、自卑等不太好的性格……据我所知,孩子竟然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给孩子一个回答……乔来我们幼儿园半个月了,除了刚刚那个小女孩,他几乎没什么朋友……”   “妈妈!那里有个熊猫面馆,我们今天可以去那里吃饭吗”   张北北的思绪被乔打断了,她急忙把车停在了路边,转头问:“乔说想去哪里吃饭”   “我刚刚看见那里有个熊猫面馆,我好喜欢门口的那个大熊猫!我想去那里吃晚饭,可以吗”乔小心地问。   “好。今天乔想吃什么都可以。”   “那要叫上妈咪和金叔叔吗”   “不。今天就我们俩。”张北北笑着将乔抱下车。   乔在她的怀里开心地欢呼道:“耶!”   面馆不大,一共八张桌椅摆的整整齐齐的,装修也很朴素,看起来很干净。此时刚过五点钟,还没到饭点,里边只有的三三两两的人。   “想吃点什么”一个妇女捧着菜单笑嘻嘻地问他们。   “这里有什么招牌菜吗”张北北环顾了四周一圈,问。   “有牛肉面,大刀面,银丝面……”妇女顿了顿,换了种问法:“你们是想吃面呢还是来碗饭来点菜呢”   “那就来两份番茄的牛肉面吧……”张北北是选择困难户,只好挑了第一个说道。“一份小碗的,一份大碗,小碗的加个鸡蛋,大碗的不要香菜。”   等妇女走后,看着在玩着手指的乔,她忍不住问:“有那么好玩吗”   乔却“嘿嘿”冲她傻傻地笑了,放了手托住自己的下巴傻傻地盯着她,问:“妈妈,我什么时候能有个爸爸呀”   她一怔,乔并不是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了,以前她都敷衍他说“你问问你妈咪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你就要爸比了”,然而今天她却不能再这么回答了。   正在她犹豫要怎么回答儿子时,那个妇女已经将两碗牛肉面端了上来。   乔开心地拿着叉子,惊叹道:“哇!好香啊!”   “你儿子长得真俊啊!”妇女看着乔开心的吃相,感叹了一句,“他今年多大啦”   张北北松了口气,为乔擦去脸上沾到的油渍,回答:“四岁。”   “那跟我孙子一样大啊!”妇女很是喜爱眼前这个乖巧的小男孩,“按理说这个时候他们也该过来了。”妇女有盯着张北北瞧了好一会,才又问:“或许我突然这么问有点唐突了,我觉得你很眼熟,你是住在这边的吗”   她一愣,乔却替她回答了:“奶奶我们是从俄国回来的!”   “哦!这样啊!”妇女点点头,说道:“这么说来她也走了四年了!”   记忆突然被翻出来,张北北看看门口的“熊猫面馆”的招牌恍然大悟,低呼道:“熊猫阿姨!”   妇女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之间面前的短发女人激动地又说道:“我是那个……那个不做家务、不买菜不做饭的……对面的那个……”   久别四年,在熟悉的偌大的F城能再次遇到自己熟悉的人,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真的是你啊!”妇女再次见到她也显得格外的高兴,“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觉得像,只是你带着孩子,我反而不确定了。”她接着又对着厨房那边嚷嚷道:“老陆啊!碰到我们对门那家了!今天这两碗面算我的了!”她笑着对张北北说:“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今天我请客!”   乔开心地说:“谢谢奶奶,那我想要个鸡腿可以吗”   “乔!”张北北板起了脸,有对着妇女说:“阿姨你再这样弄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来了。”   “哎!孩子开心就好!”熊猫阿姨高兴的说,“有来有往嘛!以后总有我们需要你们帮忙的时候嘛!尽管放宽心地吃啊!”   “那就谢谢您了。”张北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熊猫阿姨又问:“你跟小林怎么样啦这四年我看小林过得很不好啊!当年你又一声不吭就走了……”   “他……经常来这里吗”   “……他还住在这里呢。说是等你回来。”阿姨叹了口气说。“你大概不知道,你走没多久,小林爸爸的公司就出事情了,他爸爸现在还在牢里没出的来呢!公司破产,老婆又走了……你说……你说这换谁能受得了”   张北北沉默了,这些她一直都不知道,原来,四年里发生了这么多。   突然,乔看着张北北问:“妈妈!小林是谁啊”   熊猫阿姨一怔,问:“难道你……”见张北北冲她摇了摇头,她只好没有再问下去。   “奶奶!我们回来了!”   伴随着两声童声的是两道一蓝一粉的身影冲向了熊猫阿姨的怀里。   “汤圆”乔惊呼。   “乔!”汤圆从自己奶奶的怀里挣脱出来,站在了乔的面前,惊喜道,又转头向张北北问了声好:“阿姨好!”   “你好呀汤圆。”张北北柔声笑着回道,又对着还在熊猫阿姨怀里的男孩说:“你也好呀果果!”   “叫阿姨啊!”果果奶奶说。   在大人面前,果果反而变得斯文起来,“你好,阿姨。”   “妈!他们怎么在这啊好像你还认识他们”果果小姑疑惑地问。   “认识好多年了!果果的脸怎么了”奶奶又问。   “果果今天跟那个小孩打架了。”小姑说的很小声。   奶奶拿起旁边的扫把就要打果果,“这个不省心的!肯定是又欺负人了!”   “妈!你干嘛啊”刚从外面进来的果果妈妈拦住了自己的婆婆,“你怎么都不问问就要打果果呢他可是您宝贝孙子啊!他连都被人抓了这么一道口子了,你不去问别人反而还要打你孙子吗”   这时,果果突然走到了乔的面前,低着头说:“乔,对不起,我不应该嘲笑你没有爸爸的,今天老师跟我说了很多,我都明白了,你能原谅我吗”   “我也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因为你嘲笑我就动手的。”乔也有些愧疚。   果果小姑开心地在二人中间道:“和好就行,和好就行。”   果果突然凑到乔耳边说了几句话,弄得乔“咯咯”笑了起来。   张北北细心地为乔擦了嘴,说:“那我们吃好了,就先走了,谢谢你啦阿姨,下次我请你还有果果汤圆好好吃一顿。”   “好!那你们路上慢点啊!”   “对了,阿姨我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张北北看了看果果妈妈和小姑有点为难地说。   果果奶奶秒懂了张北北的意思,拉着她神神秘秘地走出了店门,问:“什么事啊”   “关于乔的,这件事我希望你先不要告诉林杉,……说实话,我这两天才刚回国,我还没跟他见过面呢……”   “你是想自己告诉他吧!放心吧!阿姨我口风可紧了!”阿姨笑着担保道。   “那谢谢您啦!”   “哎那个好像是小林的车!”阿姨指着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的奔驰不太确定地说,又转头问张北北:“你要是没准备好见他要不要先避一避啊或者你把你家地址给我,你先回家,我待会送乔乔回去”   ☆、第二十章   张北北倒在了金庭给自己找的一百多平米的房子的大沙发上,脑海里那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挥之不去。尽管四年未见,张北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捂住猛地加速跳动的心,慌忙环顾四周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面馆开在路边上,能躲的也就只有隔壁的服装店。她跟熊猫阿姨打了声招呼就匆忙进了隔壁的店铺。   “美女,有什么需要吗”服务员问她。   她故作自然的翻看了一下橱窗旁的衣服,漫不经心地回答:“我来看看。”   橱窗外,他正在和熊猫阿姨聊天,阿姨笑得很开心,不知道林杉讲了些什么搞笑的事情。   这时,刚刚问话的服务员却在一边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他又来了啊!”   “你认识他吗”张北北不是一个会把情绪放在脸上的人,如今她却忍不住问道。   服务员点头,“认识啊!F市谁不认识他呢!用三年时间把艾北变成国内最有市场的建筑事务所,他可是名人,还上过电视呢!”她又反问道:“难道你不认识吗”   “听说过吧……那他怎么会在这个小地方……吃饭呢”   “听说他老婆喜欢吃这里的面啊……”   “……老婆”   “三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呀”乔看见林杉出现在面馆,激动地冲过去抱住了他。   “乔”林杉一怔,疑惑地看了看果果奶奶。   “大哥你跟这个小孩认识啊”果果小姑惊奇道。   “哦。我跟她妈咪是朋友。”他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将乔从他身上扒下来,抽了一张纸巾为乔仔细的擦嘴,便问他:“你妈咪呢”   “妈咪在上学!”   “乔你骗人,刚刚不是你妈咪带你来的吗”小姑嘟嘴,小声地指责道。   乔“嘻嘻”笑了,“刚刚那个是我妈妈啊,跟妈咪不一样的!”他扭头又问果果奶奶:“奶奶,我妈妈去哪了啊我要介绍她跟三叔叔认识!”   “妈妈累了先回家了,她让乔在这里跟果果还有汤圆一起玩,等晚点了奶奶送乔回家好不好”奶奶和蔼地笑着问道。   “……好。”乔看起来有点不情愿,但仍是这么回答道。   果果小姑突然提议道:“乔,想不想去你三叔叔家呀”   乔突然就兴奋起来,看着林杉小心地问:“叔叔,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林杉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果果看见小姑带着乔走在前面开心的样子,又抬头看了一眼走在自己旁边的林叔叔,一幅“小大人”样子摇了摇头,又长长叹了口气。   “哥哥,你怎么了”汤圆问他。   “你没发现小姑不对劲吗”果果故作沉思状。   汤圆疑惑地看了看果果,不解:“小姑哪里不对呀”   “你不懂!”果果一脸鄙视地看了汤圆一眼后突然大声地说:“小姑啊小姑!有了乔就忘了我们这些亲侄子咯!”   “小鬼头!”小姑瞪了她一眼。   “之桃,你们先回去吧,我自己带乔回去就好了。”林杉把乔抱了起来。   “没事!”之桃伸手就要把乔抱回去,“我不累!”   “小姑是想去林叔叔家!”果果又大叫道。   林杉听了疑惑地看着之桃见她红了脸,问:“是吗”又说:“那一起来吧。”   看着三个孩子在自己家客厅玩的正高兴,林杉把之桃叫来了阳台。   “什么事啊”之桃小声地问,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之桃,我知道你的心思。”他突然开口,见之桃一怔,他立刻又说:“但是我没办法接受任何人。我有我的妻子,我心里没办法再放下别人了。”   “可是……从两年前我搬到我妈这,我就没见过……”   “她会回来的。”林杉皱眉,“我和她的感情,不是别人能明白的……”   “别人……你就把我当做别人吗……”   “你是阿姨的女儿,你还年轻,你会有更好的未来的。”   之桃红了眼睛,哽咽道:“好!我懂了!你别说了……”她别过了头,说:“我有点累了,先回去了……”   “对不起,之桃……”   “你不用道歉,都是我一厢情愿、自作多情了。”   果果看见小姑跑出去的身影,抓着汤圆就要出去,“别玩了!小姑都被气跑了!”   “啊你要回去别怪在小姑头上好不好”汤圆扒开了他的手。   “你笨死了!”果果骂了她一句,也冲了出去。   “别理他,我们继续玩!”汤圆笑嘻嘻地对乔说。   林杉坐在沙发上,看见两个在玩积木的孩子,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板了声音道:“坐这里玩,地上凉。”见二人玩的都很开心竟然没有人理他,他失笑,一边无奈地把他们抱上沙发一边低骂了一句:“这些熊孩子!”   “叔叔!”乔突然叫他。   “怎么了”   “你愿意做我爸爸吗”   张北北打开门,看见站在家门口的乔,一愣,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啊熊猫奶奶呢”   “不是奶奶送我回来的!”乔冲进家门,扑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那你是一个人飞回来的啊”她笑问。   乔揉了揉眼睛,道:“三叔叔送我的。今天去他家玩了。”   她楞在了门旁,不敢相信的问:“三叔叔哪个三叔叔啊”   “就是妈咪的朋友啊!上次在郑叔叔墓园碰到的那个三叔叔。”   “那他怎么没送你上来”她小心地打探道。   “我让叔叔不要上来的……我今天问他要不要做我爸爸了……”乔红了眼睛,“我想,既然妈咪不找男朋友,我可以帮妈妈找一个啊,可是叔叔说他不愿意,说他有妻子了……”乔越想越伤心,竟然抱住张北北哭了起来。“他既然有妻子了……我是不想让他跟妈妈见面的……妈妈你这么好看……”   她心疼地吻了吻自己的儿子,什么也说不出口。   乔突然想起什么,抬头说:“今天汤圆的小姑还问我是你生的还是妈咪生的了……”   “那你怎么说的啊”   乔用俄语说道:“我说你们都是我最爱的妈妈。”   “好样的!我们去洗洗睡觉了。”   张北北七点多把乔送去幼儿园,八点准时到了事务所。不少昨天见过她的人跑过来跟她问好。   “早。”肖琪也冲她微笑,站在她办公桌旁,向别的设计师同事们介绍道:“这位就是从圣彼得堡YO来的景观设计师,也是我们艾北事务所这次重点规划的城市建设公园的总园林设计师,Becky。大家热烈欢迎。”   回答肖琪和张北北的是一堆热烈的掌声,坐在下面的还有昨天见到的白人美女,张北北和她还互相点头示意问好。   “谢谢大家,今后我会把艾北当成自己的家,在这里好好工作,与大家一起完成这次的设计。”   掌声再次响起。   “这个项目是我跟林总花了很大的心思从各大建筑事务所里脱颖而出才拿下的,希望大家能多用心,做出做好的设计。”肖琪收起微笑,严肃地吩咐道。“好了。大家开始工作吧!”   “不就是跟老大关系好嘛!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肖琪走后,坐在张北北旁边的一个设计师小声的吐舌道,张北北见过她,昨天在茶水间讨论的人里面有她。   设计师又主动开口问她:“我叫曼文。哎你是中国人吧”   “嗯。”张北北并不怎么想搭理她,像这类人,张北北一向避之不及。   “那你中文名字是什么啊”   “张北北。”   “弓长张是什么BEI啊”   “南北的北。”   这时,对面的一个男设计师向报时一样突然说:“都安静了!老大还有半分钟进门!”   果不其然,伴随着零零散散的几声“林总好”,他走进了艾北事务所。张北北挺直了腰板,就那样看着他从自己对面走过,看着他走上楼梯,走进他自己的办公室。她脑海里浮现出他曾经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不管你去哪,只要是雷达能扫描范围我都能看见你”,她突然就笑了起来。   “别看老大这么严肃,目视前方,其他他用的都是余光!”曼文见张北北笑得开心,忍不住泼了她一头冷水,“你傻笑什么是上司太帅了吗”   张北北很好的转移了话题:“对面的那个建筑设计师这么计算老大进门时间这么精确啊”她也学着他们叫他“老大”。   曼文不以为然地说:“理工生嘛!你小心点,你也别对面对面的叫,他叫蔡明,他耳朵是我们这里最好使的,堪比民国特工里边的监听部门。”她还起了劲开始给张北北一个一个介绍设计师。   林杉透过办公室玻璃眼睛不眨一下地看着在下面的办公桌旁坐着的女人,他愣住,他想过无数种他们再次相遇的场景,就是从没想过他们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种情形。他是她的上司,她变成了他的员工,两人形同陌路。他好想冲上去问问她当年为什么留下离婚协议书就一走了之,为什么这么多年杳无音信。她真的就那么绝情,那么狠心吗   “林总”   林杉转头看了一眼肖琪,自己真的太大意了,一遇到她的事情,他就开始手足无措,有人进来了他竟然都不知道。“什么事”   “我来看看你还好吗”肖琪问的很小心。   “我有什么不好的。”他冷笑了一声,忽然说道:“你去安排一下,顺便告诉下面这些负责这个项目的设计师,就说我今天中午请他们去对面那条街的‘耳东’吃午饭。为圣彼得堡来的设计师接风洗尘。”   见肖琪一脸担心地看着他,他忍不住厉声命令道:“还不快去”   ☆、第二十一章   四年后再次踏进“耳东”,张北北的心情很复杂。“耳东”的咖啡厅还是设在二楼,他们先穿过满满是书的走到,爬着旋转楼梯到了楼上。楼上的布置就比楼下商业化多了,网格状的天花板、长长的吊灯、典雅的壁纸、复古的挂饰、软皮的沙发,比以前的布局看起来豪华了不少。张北北想,如果再见到陈末,她一定会先给她一个拥抱。她有很多年没见陈末了,不知道她还是不是一头闷青色的短发,看见她,她会不会破口大骂质问她这么多年去了哪里,而她会问问她怎么想到把“耳东”发展到F城,然后再拉拉家常,想到这些,张北北不禁低低笑了起来。   “傻笑什么呢”曼文看着张北北心不在焉的样子问道。   “没什么。”   “Becky你刚回国应该不知道,这个‘耳东’也是近几年才风靡起来的,里面的咖啡啊、吃的啊都超赞。‘耳东’的合伙人之一还是老大的好朋友,老大也就对像你这种美女级别的大设计师特别点,我们可是跟着你一起有口福了!”曼文说得津津有味。   想到林杉,张北北的心也跟着一沉,随口敷衍了一句:“是嘛!”她想着待会还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杉打招呼呢。   “张……北北”   听见有人叫自己,张北北习惯性的抬头,入眼的是一个一米八左右高高瘦瘦的男生,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反光的棒球服外套,卷边牛仔裤和一双阿迪达斯,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男生脸上是一脸惊讶的表情,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杉他知道吗”   曼文惊讶地张大了嘴,她拉了拉张北北的衣服,说:“Becky你跟老大认识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怎么都不早说”   张北北只是微笑说:“好久不见了,全泽。”   “老大好!”张北北身后是一声接着一声的问好。   她转身,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西装、九分西裤和皮鞋的男人向她漫步走来,然后,停在了她的面前。张北北有些恍惚,时间仿佛又回到了零六年他们刚见面的时候。   那时候他对她说:“同学,能帮我捡下球吗”   如今,他同样站在她面前,然而这次他却只驻足了三秒,他越过她,走向了她身后的男人。她怔住,微笑僵在脸上,耳边是两个男人击掌问好的声音。   吃饭的时候蔡明把抹茶甜甜圈放在了她面前,说:“这是老大特地为你点的。”   张北北觉得有点不自在,刚刚林杉就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走了过去,现在却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人给她送了她最喜欢的甜点。   “你跟老大虽然认识吧,但关系是不是不好啊”曼文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问道。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曼文,只好笑笑作答。   “那你肯定不知道全泽就是‘耳东’的合伙人吧!”曼文又开始啧啧说了起来。   张北北有点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看向跟全泽聊天的林杉,不禁奇怪这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电话,为了躲避曼文的追问,她还是接了。   “喂哪位啊”   “是乔的母亲吗”是一个陌生的声音,很清脆,应该是个干练的女人。   “乔怎么了吗”她紧张地问。   “您最好现在来一趟第一人民医院,乔的状态不太好。”   全泽搅动着桌子上的咖啡,瞥了一眼急急忙忙离开的张北北,又小心地看了一眼林杉,问:“她连你给她点的海盐焦糖朱古力都没吃完,就这么匆匆忙忙的走了,你都不去看看吗回来了你们连招呼都没打一下吧”   林杉沉默不语。   “不过也真是没想到她竟然去了圣彼得堡……”看见林杉冰冷的目光,全泽及时收了口。   F市第一人民医院。   “乔你好点没”张北北心疼地看着乔脸上的红肿,摸了摸他的头。   “妈妈,你别担心……我号多了……还好汤圆小姑及时把我送过来了。”   张北北厉声道:“妈妈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花生你是碰不得的!”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我不知道他也会花生过敏的……”之桃在旁边慌忙道歉,又是点头又是弯腰的。   “你没工作吗整天闲着没事干跑去幼儿园吗”张北北责怪道,小时候乔就差点因为花生而呼吸不过来,不禁多说了之桃两句。   “妈妈你别怪汤圆小姑了,都是乔不好,不该贪吃的。”乔拉住张北北,眼圈红红的。   这时,门口传来了清脆的声音:“你就是乔的妈妈”   张北北整理好情绪,转身道:“我是。”   “孩子……”女人从一堆数据白纸上抬头,却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筱晓!”张北北低呼出一个名字。   “张北北!”女人手指着她,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   不管多少年不见,不管对方变了多少,曾经熟识过的人总能第一眼认出对方。   “我们都多少年没见啦想不到你是越长越漂亮了!”筱晓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女汉子”,她一把抱住了张北北,仿佛在现在九年前恩恩怨怨都不过是芝麻大点的事情。   张北北也赞道:“你挺厉害啊!那时候就是学霸,现在还做了医生。”   筱晓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吧!”她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男孩问:“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乔很符合时机地说了一句:“阿姨好。”   之桃又跟张北北道了歉,因为公司叫她,她不得不先回去了。听她说是在一家电台做实习编辑,出来这边给大家买花生酥,刚好离幼儿园近,碰上饭点她就买了一点也给果果他们送去了,结果看见乔也在便给他也包了一点,乔才吃了一口,过敏反应就起来了。   “你跟林老师后来怎么样啦”筱晓忍不住八卦道,看了眼乔,小声地开玩笑地问:“这不会就是你们的儿子吧”见张北北没说话,她瞪大了眼睛,又确认了一遍:“真的啊”   “嗯,不过我还没告诉他……”   “什么情况……私生子啊”筱晓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没听说他结婚啊……”   “有点复杂……我等会都告诉你吧……”   林杉看着楼下一直空着空了很久的座位有点烦躁的拨通了助理室的电话,“叫Becky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林总,特助吩咐过今天下午谁也不能找Becky……”小助理有点无奈地说。   “是特助给你们发工资还是我给你们发啊”林杉有点火大。   “好的林总,您别急,我马上叫Becky去您办公室。”   小助理慌忙跑去茶水间找到了肖琪,“特助,林总要找Becky,可是她不在啊,怎么办林总好想很着急的样子……”   肖琪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说:“别怕,我去给林总说。”   过了一会,肖琪走进了林杉的办公室,看似不在乎地说:“怎么啦才几个小时不见,你就想她了”   “上班时间不在工作岗位,她这是因为我是上司所以故意偷懒。”   “你就这么肯定”   “那她去哪里了”他又问。   “她没说。只是告诉我她家里有事。”   “家里有事”他冷笑道,“你把她的资料导出来拿来给我。”   “如果你是想看她的地址的话……她的资料上写的是她老家的房子……”   “……”   凯瑟琳一听到乔生病的消息就丢下F大的帅哥美女们跑来了医院,“乔宝宝!”   “妈咪你来啦!”乔一把抱住了凯瑟琳。   “你妈妈呢!妈咪要找她算账,居然把妈咪的宝贝弄成这样!”凯瑟琳嘟嘴,心疼地看着乔。   乔一看见凯瑟琳就忍不住说起了俄语:“给我治病的医生是妈妈以前的同学,他们出去说话了。”   “一进来就听见你们说些我听不懂的鸟语……”金庭靠在门框上,无奈道。   “叔叔你也来啦!”乔看见金庭很开心的样子,“好希望一直生病啊,这样就能见到好多我喜欢的人!”   “呸呸呸!”金庭急了,“你要是一直病着,叔叔不但要天天来这医院还得天天不去上班跑去接你妈咪,接到了还得挨你妈咪的一顿打骂叔叔来这么慢……你希望叔叔这么惨吗……”   乔“咯咯”笑了起来,“谁叫叔叔这么乌龟……”   张北北和筱晓一起漫步了很久,她们有很多话要说,多到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口,于是张北北先问道:“你呢你怎么样结婚了没”   “你以为我是你啊”筱晓笑着白了一眼张北北,“那时候看你总是围着林老师,聊得话题也三句不离‘林老师’。今年我也就才二十八岁,”她又看了一眼张北北问:“怎么嫌我老啦”   “我哪敢啊”   “讲真,你那会出事的时候……我竟然没能在你身边……”筱晓突然收起了笑容,表情有点严肃,看起来还有些忧伤,她说:“对不起啊,……我是不是特怂……其实我一直挺后悔的,我也一直想跟你道歉。只是怎么毕业后,同学都组织过好多次聚会,都没见你来”   她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好聚的啊……”   “其实那会大家都挺替你难过的……不过后来听说你考上F大了,大家其实都挺喜欢你的……”筱晓看起来有点不好受,又问:“……那你后来跟林老师怎么样了啊”   “我们结婚了……”张北北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后来……又离婚了,我出国发展了,还生了个孩子,就没有联系了。”   筱晓见张北北并不太愿意细说,只好没有过多的去问,只是感叹了一句:“在那时候什么师生恋啊我们是想都不敢想的,大家也才会那样对你……其实现在想想也没什么,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不过没想到,你们真的走到一起了,只是可惜你们没能走到最后……”   “别总说我啊!”张北北觉得气氛有点悲伤,她尽量提高了音调,又问:“你怎么样啊谈恋爱了没记得那会你好像喜欢过我们班的一个体育委员吧……叫……”   “运动。”筱晓笑了起来,“哎……谁没有过一个青葱初恋呢……”   ☆、第二十二章   《美少女战士》的主题曲打破了医院寂静的后花园。   筱晓“噗嗤”笑了出来,“记得上学那会你就超级喜欢水兵月和夜礼服假面,你怎么现在还是童心未泯啊!”   张北北吐了吐舌头,说:“这两年又出了美少女战士全新系列的作品,我又追了一下,顺带回忆了一下以前嘛……”她拿出手机,看是肖琪的电话,她指了指手机对着筱晓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右划接听:“喂肖特助,有事吗”   “你最好老实说你现在的具体位置,我有个文件要交给你。”   “那我把我的坐标发给你吧,我在这边等你。”   见张北北挂了电话,筱晓问:“谁呀上司”见她点头,筱晓只好耸耸肩,“那好吧,你在这先等着,我去给你照顾你儿子。”   “那麻烦啦!”   筱晓对着张北北调皮地做了一个“枪毙”的手势,“客气!”   林杉收到肖琪发来的坐标就调转了车头往第一人民医院的方向开去,不禁疑惑她去医院干什么,是病了吗不对,她说是家里有事。难道是她爸妈可是她爸妈不是在A市吗不过,她说的话又有几个字是真的   他把车停在了地下室,就从旁边的走道往坐标方向走去,按肖琪发的坐标来看,张北北应该是在医院后面的花园。他想起上大学的时候,他也是在公园第一次遇见她,那时候她坐在长椅上在哭,到现在他也没能有机会问她哭得原因。他在想,待会要不要就先问一下呢   远远地就看见套着一件长至膝盖下面的驼色毛衣外套的她正踩着高跟鞋在地板上来回地跳着……奇怪的舞步。她还没有发现他已经到了。他试图跟着她的节奏一起“摇摆”一下,然而零基础的他只好作罢。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试图上前打声招呼什么的。   某人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舞步里。   “张北北。”   她的身体僵住,原来他已经认出自己了。于是,她转身笑着看他,说:“Hi。”   “你刚才这是在跳什么”他比了一个她刚刚在做的动作,问道。   张北北又跳了几下,反问:“你不知道吗这几年很流行的这个舞蹈……”   “张北北同学,”他有些尴尬,“你这样说弄得我好像很无知一样……”   她嘿嘿笑了,“你老了嘛,这是鬼步舞,年轻人里面很流行的啊!”   “原来我老了!”他一幅“我懂”了的样子。   她以为他们再次见面会少不了尴尬,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相处仍然这么自然,就像是一起生活了很多年的……老夫老妻。   林杉突然问她:“在俄罗斯再婚了吗”   她一愣,摇头。   “那就好,”他笑了,问:“谈恋爱了吗”   “你知道我在俄罗斯”她反问道。   “昨天刚知道的,你那么扎眼,进公司看不见你都不行。”   张北北看着面前对着她笑着的林杉,仿佛在他脸上一点也看不出岁月流走的痕迹,他还像是那个抱着篮球的男孩,一脸的孩子气地对她笑着。   “那你来医院干嘛啊病了吗”她问。“还是说肖琪说的那个什么文件根本就是套路”   他像狐狸一样把话题又丢给了张北北:“那你呢来医院干嘛你是要跟我解释一下你上班总是不跟我请假就离开工作岗位呢还是说你要谈谈你这几年的生活或者说你想告诉我你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   该来的总是会来,很明显,今天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这时,“宝贝儿!你在那边干嘛”医院走道里传来了凯瑟琳的声音。   张北北很想给凯瑟琳一个大大的拥抱,她似乎总是会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救场。凯瑟琳看着张北北对面的林杉,张大了嘴巴,“林叔!”她冲张北北挤眉边给了林杉一个礼貌性的拥抱。   林杉很不满每次见面凯瑟琳都这么称呼他,“我真的那么老”   “但是你比我大十岁是不能改变的。”凯瑟琳娇笑了一声。   “你们两认识”他问。   凯瑟琳瞬间明白了张北北的难处,说道:“奥!乔他在幼儿园吃了花生酥过敏了嘛!我不是要上学嘛,就让Becky过来帮我看看的!”紧接着她看见张北北在后头拼命冲她摆手,她恍然大悟地说:“乔妈妈今天没空过来啊,我就……“   林杉打断了她的话,问:“你刚刚说乔花生过敏”   凯瑟琳看见张北北一幅“完了”的表情,才明白自己闯了祸,想办法弥补道:“没!你听错了,是花粉……”她的声音越说越小。   林杉转头看着张北北问:“乔是不是你的孩子”   张北北深吸了一口气,说:“是。”   “他是不是我的孩子”他又问。   她回答:“是。”   林杉一愣,明明是自己预料中的回答,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跟这个孩子每年都会见面,他也很喜欢他,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自己的血脉,这种感觉有点其妙,他问她:“你不觉得你有点太残忍了吗”她离开时,什么也没带走,唯独带走了他们之间爱情的结晶。他苦苦寻找了她四年,而她呢   “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不知道乔是你儿子的情况下就让乔跟你……”凯瑟琳急忙解释道。   “凯瑟琳,”张北北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她看起来一脸疲倦,她用俄语说道:“你带乔先回去吧,我跟他有点话要说。”   凯瑟琳担忧地看着张北北片刻,还是离开了。   “可以。很强势。”林杉突然笑了起来,“你还有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还用俄语交流……看来你在俄罗斯待得很好啊,也对,你现在是鼎鼎大名的景观设计师Becky了……”   看着语无伦次的林杉,张北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你别多想……”   突然,她整个身体被往前一带,就落入了一个宽大、带着薄荷清香的怀抱,她听见他那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有点哽咽地说:“我好想你。”   她什么也说不了,只能紧紧地回抱住他。   他说:“你过得越好,我就会觉得你一点也没想过我。”   “我每天都在想你。”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   感受到他的眼泪顺着他的面颊流下,从下巴上滴下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滑落进整个背部,这是张北北第一次看见这样无助的林杉,从前的他在她面前就像是她最强有力的护盾,而此时,他就像她的孩子,哭着抱住了她,渴求温暖。她一遍一遍地抚摸着他的背部,试图能够安慰他。她说:“我怕你不爱我了,我……想在你还爱着我的时候先离开。”   她感受到他整个身体一僵,他突然双手托住了她的头,落下了一个吻。   筱晓回到办公室,舒服地坐在了自己的躺椅上,掏出手机给皮肤科的主治医生回完电话后,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便带着一个拄着拐杖的病人进来了。   她没有起身,只是躺着问那个病人:“确定了吗一定要做这个手术”   “既然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重见光明,我就要赌一把。”病人脸上是自信的微笑。   “主任同意没”筱晓问那个男医生。   “主任亲自主刀。”男医生回答。   筱晓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发了一条短信——你这位精神科的病人可一点都不像是有严重抑郁症。真的是精神压迫导致的失明吗你可要确定了。   男医生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给她回道——我大学毕业那时候刚做医生开始就认识她了,她是我第一个病人,十四年了,你说我还能不确定吗   筱晓收起手机,从躺椅上站了起来,拿着男医生放在桌子上的资料,翻看了一遍,问:“李月牙,三十三岁。”她抬头看着面前的视觉障碍者,又重复了一边,问:“确定了吗一定要做这个手术”   李月牙微笑道:“一定要做。”   “好。跟我来吧。”   筱晓看着那个带着李月牙走在前面的男医生心里不禁感慨万分,当年她高考考得很好,进了中医大,学习外科。他,徐听逸,精神科主任医生,在她大学的时候曾经在中医大开过讲坛。也是那个时候,她认识了他。徐听逸在中医大开讲坛的时候,曾经就讲过他和她第一位病人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十四年前F市的一起车祸,那场车祸她也听说过,那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姐姐车祸当场就死亡,而妹妹车祸的病例在她进F市第一医院外科部第一天起就被拿来当范本,那个“妹妹”就是李月牙。十四年前李月牙才只有十九岁,给她做手术的正是她筱晓的导师,也是现在外科主任医生。手术很成功,但是李月牙的眼睛仍然无法重见光明,后来她被诊断抑郁症,并转到了精神科门下,那个时候徐听逸只是刚毕业并且成功过了实习期的小小医生助手,他帮着他的导师一起为李月牙治疗,而这一治,就是十四年。   徐听逸很优秀,在他的治疗下,许多病人都已经康复,而这个李月牙仿佛就像是一个败笔一样存在于他的履历中。他为她奔走了十四年,大好的时光都浪费在了这个看起来根本好不了的“绝症”病人身上。   筱晓曾经问过徐听逸:“你每天为了这个病人奔东西走,不恋爱、不结婚,你值不值啊”她就是那样,跟张北北的性格几乎相反,她喜欢有话直说、不做作不矫情。   “有什么值不值的。毕竟她是我第一个病人。”   虽然徐听逸没说,但是筱晓知道,他是喜欢李月牙的。   “张北北”他们走过医院走道时筱晓看见在医院后花园与一个男人正在“激吻”的场面忍不住低呼出声。   太毁三观了!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她打个电话提醒一下什么的,毕竟医院是公共场所,这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   “筱医生你刚刚说什么”李月牙停住脚步,转身问她。   “奥。我看见我一个老同学,”她边拿起电话边冲徐听逸挤眉弄眼,示意他先带着李月牙离开。   谁知李月牙竟然丝毫不解风趣,仍然在站在那里。   “怎么不接……”筱晓失望地收起了手机。   李月牙问她:“筱医生不是F市的人吧!”   “……不是。”虽然很奇怪李月牙为什么这么问,但筱晓仍然回答道。   “或许……小医生你是A市的吗”   “你怎么知道”她惊讶道。   李月牙了然地笑了,“我听口音有点像。”   筱晓奇怪地看着徐听逸,问:“原来……我有口音吗”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指……我家乡也是A市的。”李月牙慌忙解释。   ☆、第二十三章   凯瑟琳盘腿坐在沙发上,大声质问着晚归的张北北道:“老实交代!为什么是林杉送你回来的!”   张北北瞪了她一眼,“好啊你,居然偷看!”   “谁偷看了!”她不服地回瞪了她一眼,“你们在楼底下你侬我侬地,车灯打那么亮,想不看见都难。”   “行了啊你,你这么晚了不回学校,不会被记过吗”张北北累地倒在了沙发上,长叹了一声说:“我送你回去吧。”   “林杉送你回来开的你的车,那他怎么回……”凯瑟琳突然顿住,换了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站起了身,“懂事”地说:“行了行了!我先下去了,待会叫金庭来接我,不打扰你们小别胜新婚了!”   “你别乱说……他就是想看看乔,毕竟他是乔的父亲,早晚都要让乔知道真相的……”   “行行行!我走!”凯瑟琳瞥了张北北一眼,出了门。   凯瑟琳哼着薛之谦的《演员》一路蹦跳着下着张北北的小复式楼:“该配合你演出的我视而不见,在逼一个最爱你的人即兴表演……”她绕着张北北的福特小跑转了一圈,哼着歌又转了回来,看着正欲上楼的林杉夸张地捧腹大笑起来。   林杉被“抓”个正着,苦笑不得地看着面前这个活泼的混血女孩,“最近怎么样”他问。   “就这样啊,吃吃吃,喝喝喝,该睡睡。”凯瑟琳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   “你怎么回去啊要不要……我送你”   凯瑟琳哈哈笑了起来,反问道:“你送我……用Becky的车”她挥挥手,冲他挤眉道:“你还是上去吧!你放心,我等金庭来接我。你加油啊,争取把我们宝贝儿拿下。”说着边对着林杉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林杉是上初中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凯瑟琳的,那时候他妈妈带着她去俄国旅游,凯瑟琳的妈妈是个中国女人,凯瑟琳是林杉妈妈表姨的孙女,也算她半个表妹,一个小了他十岁的妹妹。第一次见她,她不过才只有五岁,那个时候天天追在他后面,叫着“哥哥等等我”,模模糊糊地想起当时的场景,他不禁笑了。之后他们两家便几乎不怎么联系了,也是最近几年,妈妈才跟他们联系上。更巧的是,他跟凯瑟琳竟然在郑时的墓碑前再次见面了。   “咚咚。”是林杉敲门声。   张北北将门开了一个小口,道:“……我想了想,今天太晚了,乔已经睡下了,你改天再来吧。”   “这么晚了你让我怎么回去”林杉的声音放得很软,“乖,开门。”   她在门后笑了起来,现在这个场景有点像大灰狼在诱导小白兔把门开开。她掏出了手机,问:“要不……我帮你叫个滴滴打车什么的”   见张北北执着,本来林杉也不是“厚脸皮”的人,却想到他们分隔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再见,他不想错过每分每秒。   “我怕明天再见,你又不在了。”他突然说道。   她愣住,“……不会的。”   他趁着她愣神的时候挤进了门,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傻得可爱。”   张北北看着面前这个“嘿嘿”笑着的孩子气的男人,恍然大悟,用力拍了他一下,“好啊!林老师你竟然又骗我!”   林杉突然用力咳嗽起来,捂住被她拍打的地方侧身看她,“好痛……”   “以前上学的时候你就喜欢这样捉弄我,我不信你了。”张北北笑着往客厅走去,“房子小,你要睡在这的话只有客厅了。”   “不能睡你房间吗”见诡计被拆穿,他只好跟着她走了过去。   “不可以。”   “可是以前我们都是睡一起的啊。”他绕到了她面前说。   “以前我们……是夫妻,现在我单身。”她抿唇,将耳边的短发捋到了耳后,说:“况且……你不是跟肖琪在一起了吗”   林杉瞪眼,“肖琪”他笑了起来,“你不会以为我跟她在一起了,所以……”   “你们没在一起”她震惊。   “……你法律常识是不是太低了一点,”他仍笑着,“你以为你单方面的留下一封离婚协议,我们就是已经离婚了吗”   张北北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狐狸一样的男人。其实,她心里没来由的高兴,这些……她都知道。也许,她就像当年沈莲灿的哥哥说的一样,她就是这样会打算的人,还有点小心机。   戏还没有演完啊,当然要继续。   “是吗”她反问他。   “你果然都知道。”他一眼就看穿了她,“我太了解你了,张北北。”他说。“你抬手,我就知道你要什么,你动眼睛,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她笑了,这样的花言巧语,林杉很少对她说。这句话,跟他们刚结婚那会说过的一模一样。“我爸妈都没这么了解我。”她说:“你这招这么多年了还用。”   他突然深情地看着张北北,说道:“我打算用一辈子。”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徐听逸看着面前穿着病服的李月牙,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能让她放松下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李月牙身边。   倒是筱晓,刚穿好服装准备进消毒间,路过准备室看了徐听逸一眼,问了一句李月牙:“紧张吗”   李月牙摇头,又点了点头,紧紧抓住了徐听逸的手,回答道:“有一点。”   “别怕,待会给你麻醉了,你什么也不会有感觉的。”筱晓又问徐听逸:“徐医生要一起进去吗”   “听逸,”李月牙将身体往徐医生旁边侧了一侧,说:“求你,陪在我身边,我害怕。”   “别怕,我会在你身边的。醒来,你就能看见我了。”   “那我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李月牙又问。   “……还是给他一个惊喜吧。”他回答道。   “好。”   筱晓看着奇怪的二人,不禁叹了口气,离开。   “乔,起床啦。”林杉端详着躺在小床上小小的小男孩。怎么以前没发现他长得这么像他妈妈呢他情不自禁地探头亲了他一口。   乔迷糊地睁开了眼睛,奇怪道:“三……叔叔”   “以后改叫爸爸。”林杉看着面前可爱的小人,笑了。   “我是在做梦吗”乔从床上坐了起来。   林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解释说:“这不是梦,我就是乔的爸爸。”   乔一本正经地说:“可是我没有爸爸啊!”他顿了一顿,一脸欣喜地又问道:“叔叔你是不是跟妈妈在一起啦不然你怎么会在我家呢”   林杉不知所措地回头看着门口的张北北。   她进门,将乔抱下了床,说:“乔,先去洗漱,待会我跟……林叔叔一起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好!”乔满脸写着高兴,跳着往洗漱间走去。   “你是不是在怪我,”她小心地开口,“本来你可以做一个父亲,如果不是我突然离开……”   林杉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他的脸上没有表情。   他只是问:“到现在,你也不打算告诉我你当年为什么突然离开吗”   “你不知道吗”她反问。   他抬头看她,张北北很少见林杉发火,这次他好像真的有点生气了,他说:“我应该知道吗”   “我们之间有郑时,”她脸上的笑意不再,甚至有些激动:“你会说你一点不在意郑时死了!他没办法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没办法给你一个我不爱他,没有爱过他的解释,……你不是一直觉得我很在乎他”   “我没有。”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疲惫。   “你就是有!”她坚定地说:“就像你说的,你了解我,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喜欢什么,我对你,也是一样啊……你想什么,我会看不出来吗林杉,你知道我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你,我每天……”她顿了顿,继续说:“我们之间有郑时不说。还有一个李月牙,你忘了吗……我们真的能好好的在一起吗”   “月牙她只是我妹妹。”   “可是,她不把你当做哥哥啊!”她声音听起来有点哽咽,“看来你不知道吧李月牙,她从见到你第一眼的愿望就是以后可以嫁给你……我四年前离开F市之前,李月牙来找过我。可是我能怎么办”她哭了,“她也是我的朋友……她那么可怜,她看不见,她还有那么严重的抑郁症……我……”   “北北……”看着面前的她,他心疼地他抱住了她,任凭她在他怀里挣扎,拍打着他。   “为什么要让我认识她……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又让我失去……呜呜……”   “妈妈!”乔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让一个女人能快速坚强起来的,大概只有她的孩子了吧。   她慌乱地擦着自己的眼泪,应了一声。“待会拜托你送一下乔吧,我坐地铁去公司。”   “别忘了,他也是我的孩子。”他只是说,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她答复。   而张北北说的这些,也是林杉他自己的心病。   ☆、第二十四章   林杉牵着乔的手从路边下车步行往国际幼儿园走去,他恨不得大街上多几个认识他的人,世界上突然多出一个自己和自己最爱的人的血脉,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但同时,他与乔相处地太少了,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与他交流。   “叔叔你以后可不能在像今天一样惹妈妈哭了,不然我就不让你做我爸爸了。”乔突然说道。   林杉瞪眼,着急道:“爸爸没有惹妈妈哭!”   “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乔看起来有点傲娇。   “可是你不让我做你爸爸,我还是你爸爸。”   乔却突然生气了:“不准你这么说!你不是我爸爸!我爸爸丢下我跟妈妈了!他是个大坏蛋!可你是个好人,我不喜欢我爸爸,我喜欢你……”   “乔……”林杉叹了口气,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去解释,只好说:“爸爸从来没有想丢下你们……”   “我不听我不听!”   林杉看着自己手里牵着的小人,突然意识到,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太糟糕了,甚至根深蒂固。   “乔!”后面传来了果果和汤圆的声音。   紧接着,两个小孩冲上来抱住了乔,很快把林杉一起挤了出去。   “林叔叔好!”他们很懂事地向他问好。   “林杉,你怎么……送乔过来啦”之桃很自然地问他,仿佛前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乔很开心地说:“妈妈说以后三叔叔就是我爸爸了!桃阿姨!我有爸爸了!”   之桃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林杉笑着解释道:“我妻子回国了……乔是我的亲生儿子,只是这小子还不能接受我……”   “等等……”之桃打断了他,问:“你是说……乔的妈妈是你一直在等的妻子,她之前一直在国外,现在突然回来了”   “不是突然……她是YO的优秀设计师,代表公司跟我们公司回来合作的。”   “那……你跟乔不是认识很久了吗你一直不知道他是你孩子”   “是啊……世界就是这么小。他竟然会是我儿子。”   之桃看着面前笑着的林杉不禁愣住,他这样幸福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一面。她忽然明白了,有些东西,是她给不了他的,比如笑容,比如幸福。   “对了,”他说:“今天麻烦你下班后顺便接一下乔到你们家吧,我晚上再带他回去。”   之桃突然私心地想逃避,她犹豫地说:“我不太确定今天下班会不会晚……我毕竟是实习生……”   “那你们今天谁来接孩子啊……你跟家里人打个电话吧”   看着这样恳求她的林杉,他第一次有拜托她的事情,她还是心软了,她说:“好吧。”   “你是编辑吧我这个独家你们可以拿了。”他笑。   她苦笑,他让她做他这个独家,是在无形地拿刀割她的心吗。   曼文虽然很八卦,但是她是全公司的设计师里面最勤奋、刻苦的,她来公司永远是最早的。她看见晚来的张北北不禁嘲笑了她一番,紧接着又问:“Becky你这刘海还挺好玩的啊!”   “是不是有点像《奶酪陷阱》陷阱里面的那个女主角的刘海”她也难得地打趣道。   “不过你怎么会留短发啊,感觉你长发会漂亮一点。”曼文嘻嘻笑着,又问:“你眼睛好红啊,是不是没睡好”   张北北一幅“服了你”的表情,说道:“我都弄这么夸张的刘海了,你还关注我眼睛!”   蔡明见二人一来便互相打趣,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嘴:“Becky,刚刚特助来的时候跟我说,让你去她办公室一趟。”   “你完了!”曼文吐吐舌头,帮张北北把包放在了桌子上。   见张北北进来,肖琪也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这泰迪卷的刘海弄得还挺不错的,改天教教我”   “行啊,随时奉陪。”   “不过,你家里最近好像很忙啊,你有时间吗”她突然问。   原来这才是她想说的重点啊。“……最近真是麻烦你了,特助。”   肖琪站了起来,与张北北平视道:“叫特助干嘛你是我学姐啊,还是叫我名字吧!”   她笑了,“好,肖琪。”   “你家里到底有什么事啊”肖琪的表情看起来不太自然,“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吗”   “没什么不能说的。”   “那你说说看呢”   “我有一个孩子,在上幼儿园,他最近出了点状况。”   肖琪震惊,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她问:“孩子……”   “嗯。男孩。”   “你和林总的”她小声问,见张北北点头,她又说:“那林总知道吗”   “……知道。”   肖琪摆手道:“好了,你先回去吧。”   张北北看着重新坐回椅子上的肖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看来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小。她想起第一次见到肖琪时的样子,那时候她穿着露脐装,热裤,染着很夸张的颜色的头发,浑身上下一股摇滚风,第一次见到张北北的时候,大概是不好意思,她还跑掉了。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穿着条纹衬衫的她,不禁感慨万分。   林杉正在掉车头准备去公司,收到了肖琪的短信——好啊你,有儿子了居然还藏着掖着,打算什么时候带过来给我看看   他低笑,回她——改天一定。   肖琪——那位怎么办前几天她来过电话,说是过几天要给你一个惊喜。   他收起了笑容,没有再回她。   “早。”林杉笑着跟公司里的员工们打着招呼。   曼文瞪大了眼睛,瞥了一眼张北北,小声说道:“今天老大吃错药了吗”   “别瞎说,他耳朵灵敏的很。”张北北笑了,低声道。   蔡明笑着看了一眼对面的她们,在讨论组上转发了一条网页链接:“你们看……”   曼文看着网页上林杉牵着一个小男孩的照片目瞪口呆,标题是——艾北建筑事务所年轻总裁疑有一子。她问:“老大不是未婚吗”   蔡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回答:“这年头,隐婚也不是什么大事了。估计没几天就有杂志要过来采访我们老大了。”   “你怎么看”曼文不赞同,问张北北道。   张北北瞥了他们两人一眼,说:“好好工作吧。”她突然站了起来,她语速很快,干练地说道:“大家争取在下周三之前把手头的初稿设计结束掉,把你们各部门的设计稿交到你们总设计师手上,每个部门开个小会,把终稿给我。在下个月之前,我们要确定最终的设计,给投资方一个完美的答复。”   “今天都周五了!”有员工抗议道。   “大家不要有什么不满,今天周五,周末规定休假,但是我们也可以用来适当工作,两天算一天,距离下周三也有四天的时间。”张北北忽然笑了,“不瞒大家说,我在YO工作只有一年的时间,但是我每天工作不低于十六个小时。我不是个会很谦虚的人,用别人的话来说,我不仅有的是这方面的天赋,我还有比别人更多的勤奋,关于这点,我要表扬你们建筑设计师曼文,她每天来的最早,走的最晚,虽然这两天我因为家事在请假,这点我向大家道歉,我也观察过你们每个人的设计稿,曼文完成的速度是最快的。当然,希望大家在追求速度的同时,还要提高质量。说实话,我用一年的时间成为YO最年轻的优秀设计师,并不能让我说是有多满意,我的目标是世界。相信你们也一样,不甘于现状,所以能拿下这个国际性的建设公园需要大家的最完美的合作,所以,希望大家不要不当一回事,我们的时间本来就很紧迫,所以希望大家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能全身心地投入在工作里面。”   “帅呆了。”曼文小声夸着张北北。   肖琪站在二楼转角处看着这样的张北北笑了,她还是一样,骄傲、清高、目中无人,甚至有点刻薄的感觉。这些也许反而让林杉更爱她了。也许,自己是真的不适合林杉吧。她抓起手机发出了一条短信。   F市第一人民医院。   筱晓站在李月牙的病床前,检查着她的病历,命令护士把病房窗帘拉上,她看着刚刚清醒,眼睛上还绑着布条的李月牙说:“手术很成功,准备拆布条了。留院观察一周后,等拆线,你就可以出院了。”   “你们先出去吧,剩下的我来就可以了。”徐听逸说。   “行,那下面就麻烦你了,徐医生。”筱晓带着护士们很识趣地离开了病房,她知道,徐听逸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重见光明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自己。   “我真的可以看见了吗”李月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睡了一觉起来,能再次获得光明,她觉得有些神奇,她甚至不敢相信。   徐听逸心疼地看着他,弯腰轻轻地替她拆开布条,他说:“别怕,屋内已经尽量弄得很暗了,待会慢慢睁开眼睛。”   “好。”   李月牙听话地慢慢睁开眼睛,尽管屋内很暗,她还是觉得有些刺眼,眼前的人由模糊渐渐转为清晰,她激动地留下了眼泪,她问:“听逸,是你吗”   “是我。”他说。   “听逸,我能看见了……”她感动地抱住了他,“谢谢你。”   “不用感谢我,都是我应该的……你开心就好。”   筱晓哼着歌穿过医院嘈杂的大厅,突然一个熟悉的人影在她面前一晃而过。   “筱……晓”那人叫她。   ☆、第二十五章   “筱……晓”   听见有人叫她,筱晓以为是哪个认识的病人,便转过了身,笑容却僵在了脸上。男人很高,他穿了一条很宽松的灰色的长袖T恤,一条破洞的牛仔裤,微卷的栗色短发,正笑着看她。   “不会不认识我了吧”男人见她没有反应,开口问道。   筱晓看了一眼男人手里的单子,笑道:“怎么会啊谁能忘记初恋啊,你说呢,运动”   运动低头笑了,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说:“你别这么说。”   “病了吗”她问。   “啊”运动愣了一下,顺着筱晓的视线看去,看到了自己手上的单子,连忙摇头,说:“啊,别误会。不是我,我妹妹她从小就得了脊髓灰质炎,家里没多少钱,那时候耽误治疗了,原先的医院说她治不好了……家里人商量着说换个大城市好一点的医院,就给她转来F市了……”   “……这样啊。”筱晓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来安慰运动,毕竟妹妹得了小儿麻痹症,不是一件可以用来多聊的事情。   运动却先她开了口,说:“你那时候理科就好,看来你后来去了理科班的选择还挺明智的,现在都是医生了。”   筱晓脸色不太好,他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当初去了理科班其实都是因为他吗   他又接着问:“……我听他们说你去了中医大啊,怎么会来F市啊”   “F市很大啊,这里的医院也很好,刚好有认识的前辈,医院给医生的福利也很不错,我就过来这边了啊。”她笑着回答,“那你呢这些年你都没什么消息啊”   “我……那时候高考没考上,也没复读,半工半学的参加了成人高考,现在也就在一家电台下面的一个专栏做做助理。”   她只是出于对老同学的关心,问道:“那你来这边医院了,工作怎么办啊”   “其实电台的总部还是在F市,我刚好被一起分配来了,就……才决定了要带我妹妹来这里的医院的。”   “那你后来跟沈莲灿……”她突然想起什么,试探性地问他。   还没等运动回答她,神经科那边就传来了一个呼唤运动的声音。筱晓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小西装款式的外套和黑色亮片的裙裤的长发女人,如果没有看走眼,那是今年LV的新款。女人面前还推着一个轮椅,筱晓猜测,那个轮椅上的大概就是运动的妹妹了。   “我跟她很好。”出乎意料,运动笑了,指了指女人的方向,说:“莲灿叫我了,我先过去。”   筱晓一怔,点头说:“好。”   她攥着纸张的手渗出了层层细汗,她琢磨着该不该把沈莲灿在这个城市的消息告诉张北北。只是,沈莲灿跟运动竟然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一个是大集团的千金,一个平庸如他,就比如刚刚两人的穿着,她就很难把二人再联想到一起。运动有什么吸引了沈莲灿呢……美貌筱晓这么想着,忽然笑了起来。   “最近这是吹得什么风老大怎么总是请吃饭啊”曼文收拾着桌子上的文件,得知今天林杉又要请大伙吃午饭的消息感叹了一句。   张北北没有抬头,仍画着自己的设计稿,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能啊”曼文劝道:“快点吃完回来再画不也一样吗”   “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啊。”张北北笑道。   “好好好,大艺术家!”曼文拿起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说:“那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回来”   “不用了!你快去吧,我待会自己叫个美团什么的。”   一行人还没走多久,她的手机就开始在桌子上震个不停了,她强迫症地按了接听键和免提,“喂”一边手上鼠标不停的地转动着画着设计稿。   “北北现在是休息时间吗”   是筱晓。   “是啊。你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我这件事犹豫一上午了……我想想还是打算告诉你,不然我心里堵得慌。”筱晓的声音听起来吞吞吐吐的。   “什么事啊”   “你知道我遇到谁了吗”她开始卖起了关子。   “谁啊”   “运动!”   张北北笑了起来,“行啊,见了初恋,是不是感觉再次心动了”   筱晓叹气,道:“你别开我的玩笑。我还看见沈莲灿了,她跟运动还在一起。”   张北北的鼠标顿了一下,钢笔工具在屏幕上勾勒出了一条长长的弧线,她连忙按了撤回键,然后保存。她将两边的头发一起捋到了耳后,关了免体键,不确定地问她:“你说你见到了谁”   “在医院,看见运动还有沈莲灿。”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听筱晓仍然滔滔不绝地说着:“你说这个沈莲灿怎么就阴魂不散呢我当初还以为你们两是很好的朋友呢……”   张北北没能再听进去,耳朵里“嗡嗡”直响。   “北北你还在听吗”筱晓见她一直不说话,问道。   “什么”   “哎。算了算了……”筱晓见自己对牛弹琴了也没有多说,只是问:“你去问过沈莲灿没有八年前的那些照片究竟是不是她放出来的”   “筱晓,我们改天再聊,我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张北北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Becky,你怎么没不去吃饭”看着面前脸色不太对劲的张北北,肖琪关心地问道。   “啊”张北北看起来心不在焉的样子,“啊。我过会去。你要去吃饭了吗”   “是啊。一起吗林总不是说要请客吗你都不过去吗,他可是特地为了你准备的这些。”   “准备”她不解。   “走吧。过去你就知道了。”肖琪拉住张北北,想带她出去。她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想了一个上午,也想明白了很多,许多事情不是努力就会有的,他们还存在一些外界因素。   曼文拉着张北北坐在了自己的身边,低声道:“你怎么还是来了”   “怎么今天这么严肃啊”张北北见整个“耳东”只有艾北的参与这次建设公园的设计师,不禁奇怪地问。   “林总包场了。”这是张北北第一次听曼文叫林杉林总。“今天这顿饭还有很多业界知名的建筑设计师、园林设计师,包括这个建设公园的最大的投资方!”   张北北讶异。“怎么这么突然,我什么准备都没有啊,我们就穿成这样见他们吗”说着她拽了一拽自己的泰迪卷刘海,担心地问。   “没事,只是吃一个饭,听说明天晚上有个派对,主办方就是这次的投资方。可以有机会认识很多上流社会的人,还能结识业界知名的设计师,想想就好激动!”曼文看起来非常高兴。   正聊着,林杉就与几个人一同走了进来。前面的几个看着年纪比较大,都是一些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制服,大概就是投资方了。后面还有几个人,穿着风格各不相同。也有几个面熟的,应该就是某些业界比较有名气的建筑师或者景观设计师了。   张北北低头,喝了一口果汁。   走在最前面的人却在她旁边突然停了下来,惊讶地看着她,低呼道:“北北”   她愣住,抬头,忙站了起来,冲对方礼貌地笑了一笑,说:“叔叔好。”   这个男人是沈莲灿的爸爸。在这里见到他,张北北并没有惊讶自己的平淡,经历了那么多,这种巧合,她都已经快要麻木、见怪不怪了。男人比前几年见到的时候很明显老了很多,不,应该要用沧桑来形容他。   然而,沈莲灿这一家人,张北北都喜欢不起来。   先不说面前这位,当年爸爸在他手底下做事情,而爸爸就像是脱缰的野马根本不受他约束,于是他把自己当做能够控制爸爸的“人质”,被监视着。还有他的妻子,她高中时候的地理老师,孙语,表面上看上去对她很好,可是,当她经历那次“师生”事件后,她私底下怎么说她的,她都清楚。更不用说沈莲灿了,从小到大,她们就是彼此死对头一样的存在。   “沈总,你们认识啊”后面的某一位知名设计师这么说道。   沈总就像介绍自己的女儿一样自豪地说:“她爸爸是‘张氏粥铺’的创始人,我跟她爸爸妈妈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高中的时候跟她父亲还是同学。她母亲也是你们业界一个比较老牌的设计师阴爱莲。”接着又问她:“北北,我听你爸爸说你不是出国深造了吗怎么……”   “沈总,这位就是Becky,YO派来的景观设计师,也是这次建设公园的总设计师。”肖琪在旁边解释道。   他开怀大笑,道:“果然你更像你母亲,遗传了她的设计天赋。”   张北北附和他也笑着。   他又说:“你们估计都没有想到,她可是这林杉当年做老师时候的学生!”他笑着转头拍了拍林杉的肩膀,说:“你们都是年轻有为啊!”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   许多人纷纷议论起来。   张北北没有想到沈总会说起这个,连忙转头看了一眼林杉。他会意,上前一步,替她解围道:“我确实教过Becky一段时间,但是也不算长,主要还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和天赋。大家都别站着了,赶紧入座吧。”   “肖琪!”是全泽,他的声音很小,但中气十足,张北北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不禁好奇的看了过去,之间他将肖琪拖到了角落里,脸涨的通红。   “怎么了”肖琪冷笑。   “你不知道沈总是沈莲灿的爸爸吗张北北跟沈莲灿可是死对头!”全泽愤怒地说:“我真后悔当初你问我关于张北北的事情的时候,我把一切全盘托出!”   肖琪甩开他抓住自己的手,问:“所以我跟她比起来,还是她跟重要你怎么就知道沈总是我叫来的”   “难道……是林杉”   “你那么虚伪,那么会伪装,你以为我就能看出你喜欢林老师了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张北北听了沈莲灿的话,脚步顿了一顿,仍然继续往前走。   她身后传来了沈莲灿着急的嘶吼声:“张北北!你自我感觉良好,是吗你觉得林杉他也喜欢你,是吗我呸!”见张北北仍然没有反应,她似乎是真的急了,她说:“告诉你,都是林老师告诉我的!也是他那么让我做的!”   听见这句话的那一刻,张北北就像是被定身了一样,浑身僵住,不得动弹。   ☆、第二十六章   “难道……是林杉”   肖琪忽然低笑,看起来一脸的调皮,吐舌道:“当然不是,骗你的。”   全泽松了一口气,“刚刚听你这么说,我都觉得毛骨悚然。”   “你居然会觉得自己的好朋友可怕”   “当初我可跟他关系没这么好……那时候就觉得他可怕极了……”全泽突然又收起了笑容,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肖琪将长发绾了起来,说:“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让张北北知道比较好,不然她太吃亏了……”   “什么事情”   “以后再告诉你,等我办完这些……”她突然停住,看着全泽,说:“我们就结婚吧。”   全泽呆住,满脸的不敢相信,他连忙掐了自己一下,又揉了揉脸,傻笑道:“这不是真的吧”   “那就算了……”肖琪耸肩。   “不行不行,”他连忙抓住了她的胳膊,说:“……你……我……你这太突然了,我……”   “没什么突然不突然的,我只是想开了。”她苦笑,看见全泽脸上突然黯淡下来的神情,又说:“想开了啊,为什么要追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这么多年,身边明明有这么好的男人,我为什么要放着不管,为什么不去再爱一次。”   全泽欣喜道:“那你……这是在跟我求婚吗”   肖琪笑了,她说:“就像你说的,你都跟我求婚四十八次了,那这第四十九次就让我来结束吧。”她突然走到了各位设计师和投资方面前,朗声道:“大家好,今天请大家来,除了介绍一下回归的Becky,还有就是希望大家能为我做个见证。”   待大家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时,她掏出了一个小礼盒,慢慢将它打开,取出了里面的戒指,然后转身笑着问全泽,说:“全泽先生,你愿意娶我吗”   曼文将椅子拉开,瘫坐在了上面,“吃个饭怎么这么累啊”   “怎么啦”张北北一边问她一边拿出设计稿准备继续没有完成的设计。   “你不觉得,太虐狗了吗”她有点羡慕地说:“不过真的好浪漫,有情人终成眷属啊!”   张北北奇怪的瞥了她一眼,问:“我记得第一天来事务所,我听见你是希望特助跟林总在一起啊”   “那我是觉得老大冷冰冰的,特助又那么优秀,他们还一起把这个事务所做的这么好,两人在一起也是应该啊谁想到全总居然成功上位!”曼文坐了起来,说:“不过还真没想到,老大还做过老师!你居然是老大的得意弟子,你还藏着掖着不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啊。”她笑。“不过你们老大看起来冷冰冰吗”   “是啊!”曼文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不过从你来了之后感觉老大温和好多……听你这么说,我倒想知道老大以前是什么样的……”   “哈哈哈。”张北北干笑了两声。   “快说!别想敷衍过去!”曼文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鼠标。   她无奈地笑着,靠在了椅背上,只好说道:“就是很普通的一个大男孩啊!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才大四……”   “老大很普通”   张北北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她说:“也没有吧。就是那种男神音啊,很亲和,还有点帅,有点呆萌,很会打篮球,手很好看,画画也很好看,喜欢穿白衬衫……”   “小鲜肉啊!”曼文“噗”地笑了出声,“不过跟现在这个……除了帅……感觉没有一点能重合啊。”她笑得很厉害,连忙摆手道:“不行了,不行了,老大看起来就是高冷型的……不过谁每个过去”   “我觉得他现在跟以前变化不大啊。”张北北趁机抢回了自己的鼠标。   “那你这么一说,你们都认识有……”曼文扳着手指头数着,说:“有十一年了吧!”见张北北点头,她又问:“那你把老大说的这么……小鲜肉……那时候肯定有很多小女生暗恋老大!快说说,你那时候有没有心动……”   回答曼文的,是张北北的一句命令:“快点工作。”   曼文瞬间心知肚明,笑笑没再说话。   之桃带着三个小朋友刚走出幼儿园,就有一群记者围了上来,对着他们狂拍了一通。   “请问,你是林杉的妻子吗”   “您左手边的这个孩子真的就是林杉的儿子吗”   …………   之桃挡在了乔的面前,说:“我只是林杉的朋友,这是林杉的私生活,请你们不要随便报道。林杉之后会做一个专门的采访的。”   “那这些消息都是林杉亲口告诉您的吗”   “是的。”   “那您能告诉我们林杉会在哪家杂志社接受采访吗”   之桃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解释道:“我是F电台的编辑,林杉答应我,会把这次的专访送我。”她冷静地看着面前这些人,又说:“大家都散了吧,我们要回去了。”   “那您是带着孩子回林杉家吗”   “你们再跟着我,我是要请警察来的。”她撂下了狠话。   张北北坐在林杉车上的副驾驶上正刷着微博,突然收到了曼文艾特她的一条博文,强迫症地点开了它。那是F城市日报的一条头条——艾北事务所年轻创始人疑似隐婚并曝光妻子和其子。文章最下方是打了码的照片,照片上的正是之桃和她的乔。   她忽地抬头端详了林杉的侧脸良久,不是很明白他现在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怎么了看我看什么”他忍不住问她。   “我儿子上新闻了都,我能不管不问吗”   “你别担心,之桃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她都会处理好的。”他说。   张北北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又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他将车头调转,停在了一个空着的车位上,他说:“下车吧,到了。”   她环顾四周,这里是F市中心最大的一条商业街,这次回国都没能好好逛逛,这么一看确实比四年前更繁华、更大了许多。林杉替她打开车门,她只好踩着高跟的皮鞋下了车。   “干什么去啊”她好奇道。   “带你去逛逛街,然后吃个晚饭,再去看场电影。”   她站住脚跟,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我要回去,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工作什么时候做都可以,约会却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的。”他的声音很低,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我不去!”   林杉无奈地看了她一会,锁了车门,一把牵住了她的手,没有再多说,只是往前走去。她看着被他拉住的手,愣神了好久。他带她走进了最近的一家鞋店,阿迪达斯。   “服务员,把那双白色的板鞋给她拿过来,三十八码的。”   “好的,您稍等。”   张北北看着面前穿着鹅黄色碎花上衣,深蓝色长款背带裙以及这家店的白鞋子,已经不知道该说他会搭配还是白鞋子比较百搭了。   “先生,您是艾北的林总吧!”那个服务员突然问道。   “是的。”他微笑回答。   服务员突然激动地笑着,拿出了手机,说:“我看过您的新闻、采访之类的,想不到您真人比电视、杂志更帅啊,我是您的粉丝,我能跟您合照一张吗”   “唔……”他看了一眼张北北,见她笑着看自己,又说:“可以。”   “啊啊啊!太好了!”   服务员比林杉矮了很多,于是他站在她身后微微蹲下了身,微笑定格在了手机上。   “谢谢了!”服务员激动地说。   林杉将卡给了服务员,一边说:“那麻烦你了,帮我们把刚刚那双她穿来的鞋子包起来吧。”   “好的,您稍等。”   张北北看着前面穿着灰色白线条西装,黑色里衣的林杉,不禁笑了起来,“你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林杉笑着没说话。   服务员将包好的鞋子拿了过来,道:“林总,这是您女朋友吧,真漂亮!”   见林杉没有反驳的意思,张北北连忙说:“我是艾北的员工。”   “那你们还有没有什么要看的,我帮你们介绍。”   “不了,下次我们再来。”张北北说。   “那……欢迎下次光临。”   张北北看着自己面前的珠宝店,侧头问林杉:“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还记得我以前送给你过一对绿色的耳钉吗”   她一愣,胡乱地说:“没印象。”   他叹了口气,说:“那对耳钉就是凯瑟琳设计的,不过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那时候我还带着肖琪来看过,就是为了在你生日那天给你一个惊喜,等我回到家,发现你居然那么早就睡着了,第二天又因为公司的原因,我走的很早,也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说明。”   “哦。”她随便应和了一句,心情有点复杂。   他却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短发,说:“你这是什么反应啊。那个耳钉是准备你一个我一个的,结果你居然没印象。”   她问:“你为什么不怪我突然离开”   他握住她的手的力度更紧了几分,他说:“你能回来就好。”他顿了一顿,问道:“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她几乎毫不犹豫地,“你说,只要我力所能及。”   “别离开我了,好吗不管什么事……都别再逃避了,陪我一起面对……可以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哀求。   她没有回答他,她不敢承诺他什么。   “那时候你刚走……我爸妈吵了二十几年,最终还是离了婚,公司出了内鬼,我爸坐了牢……我本不愿意相信他居然会是这种会贪污的人,”他第一次对她说起这些,“没想到,这些居然都是真的,而且他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我一直以为我妈是无理取闹……我……”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是有些哽咽了,他也没有再说下去。   张北北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手,她说:“林杉,你赢了。我答应你。”   “……谢谢。”   她的眼神黯淡下来,她看着林杉,忽然觉得内疚起来。   很多年后,她有这么想过——这么些年来,都是我太懦弱,太自卑,又太骄傲,如果我当时放下自尊,勇敢与你一起承担,接受世人的目光,面对你母亲的厌恶,不去理会那些是是非非,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错过这么多年的时光和空白   也许,不会吧。   她还是她,骄傲、敏感、懦弱、城府。他也仍然是他,优秀、固执,披着阳光、温暖的皮囊,却是孤傲、自私、腹黑,正如他曾给她的恰到好处的暧昧一般。   没有谁是高高在上的,人无完人,更何况普通如他们。   如果没有了这些磨难,也许他们这类人的感情反而会因得不到安全感而更容易破裂。   ☆、第二十七章   熊猫面馆。   “乔,妈妈来了!”张北北拎着一堆衣服走进了面店。   乔看见她进门,冲上去抱住了她的腿,“妈妈!”   “阿姨,我给你还有嫂子和之桃买了几件衣服,你们回去试一下,要是不合适告诉我,我帮你们去跟店长说一声,给你们换。”她笑着将衣服交给了果果妈妈,对熊猫阿姨说。   “来就来了,还带这些干什么!”   “我们家乔最近老是给你们添麻烦了。”她抱歉地解释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们要是不收下,我反而要不好意思再来了。”   “这些衣服都是牌子的吧,我们也没做什么,这太贵重了!”熊猫阿姨看起来很不好意思。   张北北抿唇,只好笑道:“您就别跟我这么客气了,跟您说实话吧,我妈妈就是这个牌子的创始人,也是这家公司的合伙人之一,这些东西我都是可以跟她报销的,您这么照顾她外孙,要是她,也是一定要这么做的。”   “那我们就收下了……”阿姨笑着招呼起来,“你吃了没有啊要不我让老之给你们下碗面条”   “不了不了,……他还在车上等我。”她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外面的车子,小声道:“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外面有记者在蹲点,他不太好下车,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啊呀,这样啊,你们这些公众人民也真是好累哦。”阿姨皱眉,看了看门外,并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   张北北抱起了乔,说:“那先这样,我们改天见。”   目送她出门,熊猫阿姨看了一眼站在果果妈妈身边的之桃,没有什么表情地数落道:“看见了吧,非要眼见为实才肯相信吗这个北北啊,几年前的时候我就看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人家家境条件这么好,我听说啊她还是留学回来的,是个很优秀的什么……园林师!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啊……人家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为什么要看上你呀……你听妈妈的话,现实一点,别栽在一个人的身上了……好吗”   张北北抱着乔刚走到车门,马上就有一堆记者围住了她。   “如果没有看错,这应该是林总的儿子吧”   “请问您跟林总是什么关系”   记者们七嘴八舌的问着她差不多的问题,她紧紧抱住了乔,林杉从车内为她把车门打开,让她上车,记者们眼尖的看到了车内的林杉,又问了他们许多问题。   林杉终于说道:“谢谢大家这么关心我,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请大家耐心等待,我会做一个专访,给大家一个答复。”   “您就是Becky吧!”有一个记者的声音很尖锐。   张北北忍不住回了头。   “就是她!微博上的那个女的!”不知谁喊了这么一句。   “快上车。”林杉吼道。   她灵敏地抱着乔上了车,“嘭”地一声带上了车门。   乔这才抬起了头,问:“妈妈,这些人是谁啊,好可怕!”   “这个就是……”张北北知道他听不明白,换了俄语道:“记者。”   “我在圣彼得堡也见过记者的啊,不像这里的这么可怕……”乔不满地用俄语回答说。   “乖啊。别怕。”她也不管儿子没有用中文说话了,只是抚摸着他的背,说。   林杉突然说:“我觉得应该让乔好好学习中文了!”   “噗——”张北北一口气没憋住,笑了出来。这个想法她也有过。   “笑什么”他也跟着笑了,“对了,你看看微博,他们刚刚说的那个是什么”   张北北这才想起来,掏出手机,有几个未接来电,有筱晓,还有曼文的,打开微博却发现突然多了几千个粉丝,她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时,筱晓的电话又进来了,她按了接听键。   “喂北北你知道你火了吗有个阿迪达斯的员工发了条和林杉合照,那条微博火了,同时你上镜了,有人在微博下面艾特了你……”筱晓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大堆。   张北北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你这么说,我大概明白了,我们改天聊。”她匆忙挂断了电话,再次翻开的微博,果然,是曼文艾特的她。也难怪曼文会给她打了这么多通电话。   那是今天林杉与他那个“小粉丝”的合照,手机是横过来拍的,“小粉丝”旁边照到了坐在椅子上穿着白色阿迪达斯的她,她的手机像素很高,也很耿直的没有p图,以致于照片里的她看起来也很高清。照片里她正在笑着看着合照的林杉与“小粉丝”,她长至下巴的短发是亚麻色的,一头泰迪卷的刘海,穿着鹅黄色碎花长袖和深蓝色背带长裙。因为从小学习大提琴的缘故,她的气质一直很不错,她现在怎么乍一看自己,忽然觉得自己也是可以“女神”起来的。   本是博主无心的一张照片,这个微博却让很多人关注起照片上的她,恰好曼文艾特了她,她的微博很快被搜索出来。她也算半个“微博控”,微博上有许多她的日常,大多还是在圣彼得堡的照片,刚回国的这几天,她都没什么时间更博。由于见很多人专注起她,博主也跟大家解释了她“林杉员工”的身份,于是大家纷纷猜测她是国外回来的某个优秀的设计师,还有的猜测她深的林总青睐等等。这让网友们赐给了她一个评价——最美笑容。   她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她只是平常的搭配了一下,她长得也不算多漂亮,就这样被给予了这么高的评价。人想要红起来,果然还是要靠更红的人垫脚吗   可是,她并不想红啊。   “怎么了”林杉见她的表情有点奇怪,问道。   “我让热门了。”   “是我跟那个阿迪达斯的员工的合照吗”   张北北讶异,“……你知道”   “我是看着她发的那条微博,而且你忘了我也在照片上吗”他低笑。   她心情有些复杂,久久没能平静下来,她注视着林杉良久,只觉心中有些苦涩,他就像一只狡猾的老狐狸,又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只是这些,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她。   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她又愣神了很久,直到曼文的电话再次打来。   “Becky,对不起啊。”曼文的声音听起来很抱歉,她说:“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吧!我发誓!我艾特你的时候那条微博还没有这么火!没想到……”   “没关系。没什么的。”她笑着安慰她。   “真的吗”曼文经过她的鼓舞,重新振奋起来,说:“你跟林总关系真好啊!她还带你买鞋子……真让人羡慕。”她一边说着,一边浏览着网页,突然发现了什么,点开来,惊叫道:“Becky!不好了!”   “又怎么了”她被她这一嗓子,喊得头有点疼。   “新闻上是你抱着一个孩子在林总的车旁边……标题是……艾北总裁隐婚与设计师Becky疑有一子……”曼文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他们这么污蔑你!太过分了!”   张北北整理了一下心情,说:“你别激动,这也不是什么丢脸、犯法的事……”   “啊”曼文被她说得一怔。   “这个新闻是真的。”她说,“不聊了,下周见吧。”   她挂了电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关了机。   很快到了家门口,张北北抱着睡着的乔二话不说就往家走。   “你都不跟我告个别吗”林杉也下了车。   “林总,下周见。你路上小心。”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冷漠。   “你怎么总像个刺猬一样活着”他被她的语气伤到,忍不住说。   她抬眸,问:“你说什么”被人戳到痛处时,人总是很敏感。   “我真的是不懂你了,你说你刚刚还好好的,下午我们也说不管遇到什么都要一起面对,你现在把自己包裹成刺猬,我怎么去靠近你,怎么才能知道你在想什么”林杉也有些急了。   “那好,我今天就跟你坦白,但你也要跟我坦白。”她的眸子亮了起来,“我知道,阿迪达斯事件是你设计的,刚刚那些记者也是你设计的,你为了炒作艾北,炒作你自己……炒作我,你就可以利用我和乔”   林杉不解的看着她,他没有给她一个解释,只是说:“别闹了……”   “好!”她点头,又说:“抛开今天,以前呢……高中时候那些照片是沈莲灿拍的没错,从小到大我都跟她合不来,我高兴时她不开心,我难过时她高兴,这些我都告诉过你,可你怎么能利用这些……怎么能告诉她我喜欢你……让我像□□一样暴露在她面前被她踩在掉底下……高三的时间我用来恨你,用着恨意让自己成长,让自己优秀……可是我像个傻子一样还一直爱着你,大学的时间我用来原谅你。还有,如果……不是郑时的请求,你真的会跟我结婚吗”   他没有说话,没有解释,只是心疼的看着她。   “所以我还是怕了……我才会选择离开……”张北北抿唇,深呼吸了一下,又说:“你呢你都没有解释,没有坦白吗”   他只是看着她,问:“你相信我吗”   她不解。   “相信我是爱你的,不管我做什么。”   她转身,离开。   他在她身后喊道:“张北北……你都不敢相信我,就算我说那些都不是我做的,又有什么用”   ☆、第二十八章   “就是她!快杀了她!”李月牙面色狰狞地笑着。   “别过来……别过来……”沈莲灿看着面前拿着锥子的女人惊恐地嘶吼着,一边冲着李月牙大叫道:“滚!”   女人最终仍然一锥子钉在了沈莲灿的胸口上,鲜血四溅,溅在了墙壁上、女人的白裙子上、桌角上,鲜血从沈莲灿的心脏留下,红了一片。女人仍然丧心病狂地一锤又一锤敲打着她的心脏,锥子□□又戳进去,□□又戳进去……来回的重复着这个动作。   女人看着墙上已经死去的沈莲灿,阴森地笑了起来,沈莲灿死去的表情带着恐惧和厌恶,她瞪大了双眼,张大着嘴巴,手指也紧绷着。女人终于收了手,看向了旁边的镜子,镜子里她穿着被血染红的白裙子,她没有脸,本来是五官的地方长满了杂草。她的身后站着狰狞地笑着的李月牙,李月牙叫她:“北北……”   “啊——”   张北北从梦中惊醒,她头上渗出了层层的细汗,看着站在自己旁边的乔,她一把抱住了她。   “妈妈,你做噩梦了吗”乔问她。   “嗯。妈妈昨天没睡好。”她放开了儿子,说道。她昨天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一直到很晚才能睡着。   “你早上电话响了很久,我就帮你接了。”乔说。   张北北心疼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现在很晚了吗饿了没有”   “已经十一点多了,我不饿。”乔乖巧地说,“我接了电话是三叔叔的,三叔叔让我给他开门,我就让他进来了,他让我不要吵你,还给我做了早饭,他现在再做午饭呢,让我过来叫你起床……”   她瞪大了眼睛,急道:“妈妈不是说过不能随便让别人进我们家吗”   乔不解道:“可是叔叔马上就要做我爸爸了,他不是别人啊。”   “乔,妈妈跟你说过你爸爸,其实林叔叔就是你亲生爸爸,是妈妈当年不懂事离开了他,所以他才没能跟乔相认的,乔不要怪他,好不好”   乔嘟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啊”   “是汤圆告诉我的,她偷听到之桃小姑和叔叔谈话了。”   “这样啊……”张北北起身,一边叠被子一边说:“那乔你怎么不告诉妈妈”   “我不想叫他爸爸!妈妈你离开他肯定也是因为他没有做好!”乔有点傲娇地说。   “不能怪爸爸,都是妈妈没想明白。”她叹气,解释道。   “妈妈你就不要替叔叔说话了,我看叔叔的表现,要是他表现好,我就承认他是我爸爸!”乔“小大人”地说着边转身就离开了张北北的房间。   林杉看着站在乔身后穿着樱桃小丸子睡裙,一头乱糟糟的短发的张北北愣了片刻,说:“你起床啦……待会过来吃午饭吧。”   “你怎么来了”她想到昨天的场面,觉得此时应该表现得尴尬一点,然而她却再也作不起来,只是很自然地问他。   他将一道茶树菇端在了桌子上,说:“要是我不来,你们母子俩今天吃什么”他的样子给她一种已经忘记昨天的事情的感觉。   她偏偏再次提起:“昨天……对不起啊……”   “我说过,我们之间没有对不起谢谢没关系。”他背对着她,炒着菜。   “我……想了很久……我相信你……”   他没有说话。   “叔叔你烧得菜好好吃啊。”饭桌上,乔一边吃着一边赞不绝口道。   “叔叔手生了,很久没有做这些了。”林杉难得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张北北也夸奖道:“确实不错。”   “待会我出去一趟……晚上有个晚宴,到时候我来接你……”   “我听说那个晚宴了,好像是有很多设计师都会到场”   “对,你可以多结识一些人,除了设计师还有的一些作家、明星都会来。”   徐听逸收到李月牙的紧急按铃,以最快的速度紧张地冲进了她的病房,问:“月牙,怎么了”   她手里拿着震动不停的手机,激动地问:“听逸!怎么办!是他!他给我来电话了!我要不要接啊”   他一怔,说:“接吧。没事,我在你旁边。”   李月牙按了接听和免提键,小心地说:“喂……林杉。”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情绪:“你在哪”   “我说我要给你一个惊喜的,这个惊喜很快就来了……”   林杉有点烦躁地又问了一遍:“你在哪我有事要问你。”   “……”李月牙紧张地看着徐听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杉,之见徐听逸冲她摇了摇头,于是,她说:“我……你有什么事情就在电话里问吧。”   “电话里说不清楚。”他的声音放柔和了很多,“我知道你肯定还在F城。”   “那你就等我去找你吧。”   “算了,”他叹气,问道:“零八年的时候你来A中找过我是吧”   李月牙皱眉回忆了片刻,回答:“好像是那个时候是去过吧……”   “沈莲灿你认识吧”   她怔住,忽然知道他要问什么了,连忙挂断了电话,关了机,喃喃自语道:“他怎么会问这个……难道她回来了不可能,她没可能会回来啊……”   “怎么了”徐听逸见她举动、神情古怪,在旁边担心地问道。   “听逸,她问我沈莲灿的事情……”李月牙抓住了他的手臂,哀求道:“你帮帮我,你帮帮我……”   他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说:“你别激动,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好。我都告诉你。”   女人搀扶着李月牙站在了A中的门口,说:“这边就是A中了,你小心一点,以后不要再这么危险地在大街上随便乱走了。”   李月牙感激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女人也不谦虚地回答:“像我这么好的人不多了。”她又拿走了她的盲人手机,一边输入着,一边说:“我是A大中文系的学生,我给你留了我的电话号码,备注是长安。如果你在A市碰到什么问题了,你就找我,我能帮的就尽量帮你……”   月牙感激地说:“谢谢。”   女人又扳过了她的身体,让她面朝A中,说:“学校我是进不去了,也不清楚你要进去干什么,我现在就做一点我力所能及的事情。你现在面对A中,学校正中间是个大的花坛,你要过去的话要绕过花坛,穿过花坛有一个三岔路口,直走的话有一幢特别高的楼,右手边有很多树我看不见建筑,左手边应该就是教学区。左手边你走的时候要小心一点,我看见了一片很大的池塘。”   月牙再次说:“谢谢。”   女人却低低笑了起来:“我做的坏事太多了,能做几件好事,就做吧。”   她笑笑,告别了女人,往门卫的方向走过去。   “干什么的”门卫并不是很和蔼的那种,甚至有点凶了。   “我来找美术实习老师林杉。”   “林老师他不在学校,出去办事情了,大概要下午才能回来。”门卫说。   “办事情”她一怔,又说:“那我找应杰老师也可以,我可以在她办公室等林杉老师回来。”   门卫松了口,问:“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帮你打电话问一下应老师。”   “李月牙。”   过了一会,门卫从保安室出来,为她打开了学校的大门,他说:“应老师正在上课,马上就下课了,她说她上完课再从班级赶过来,你要不要先去我保安室休息一会啊”   “不用了,我想自己走走……要是应老师来了,帮我跟她说我在那边池塘等她。”   “好的。”   李月牙拄着拐杖走在A中的校园里,不由引起了许多路过的人的注视。   一个男孩子的声音:“莲灿,我们还是分手吧……”   “不要,”女孩子的脚步声很沉,她似乎冲上去挽住了男孩的手臂,她又说:“要是分手了,就中了张北北的计了!我们不可以分手!不然我就输了……运动,我求求你了,我从来没求过你……”   “张北北”男孩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这关她什么事”   “你听我说,”女孩似乎有点着急,害怕男孩会离开她,她又说:“初中的时候我喜欢过一个男孩子,就是她……是她告诉了老师,然后逼得我爸妈带我转了学……她现在,肯定有是想用同样的方法……”   “你够了!”男孩有点不耐烦,“张北北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她是我同学,我比你了解她,哪有你说的那么坏”   “你更了解她”女孩冷笑起来,“运动!你疯了我跟张北北从小学就认识了,我欺负她,确实,这个我承认,但是是因为她阴险,她狡诈,她害怕她早晚有一天会害了我们一家人,我才不得不这么做……”她顿了一顿,又说:“你是不会明白的。我只是求你不要分手……”   “不分手你想被学校处分吗”男孩对于女孩的自私有些生气。   “不会的……我妈妈是学校的主任,她会照顾我们的……如果……如果你一定要分手,就把我在你身上花的钱都还给我吧……”   “你……”男孩似乎被气得不清。   李月牙在一边听得够久,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说的……是三班的张北北”   “你是谁”女孩警惕地问。   她笑了,“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如果你想对付张北北,那我们就可以是朋友。”   “别开玩笑了。”女孩嗤笑,“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了,她可是个厉害的角色,要想对付她哪有那么容易”女孩端详着李月牙片刻,又问:“你……眼睛看不见吧”   她古怪地笑了起来:“我知道她一个秘密,就看你怎么去利用这个机会了。”   “秘密”   她突然放低了声音,说:“张北北爱林杉。”   ☆、第二十九章   这是一场艾北和投资方新连百货共同举办的舞会派对,被邀请来的有许多国内著名的影星、各界著名设计师、某些企业家、著名杂志编辑等。举办的地方是在F市郊区,那里有一幢环山别墅,风景格外雅致。因此,当张北北坐着林杉的奔驰,来到这里的停车场时,入眼有不少名车豪车,宝马、保时捷、兰博基尼、玛莎拉蒂云云。她脑补着如果把自己的福特小跑停在这里的场面,不禁笑出了声。   林杉见她笑得开心,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我在想我的小跑。”她看着他刚刚换上的白衬衫、黑领结和灰色的西装忍不住赞美了一句:“不得不说c□□i穿在你身上很好看。”   他耸肩,将车停好,下了车为她打开车门,说道:“其实我还是喜欢休闲一点的。”   张北北今天穿的是一条米色底、蓝色青花瓷纹样的长款旗袍,搭配着一个卡其色的薄纱小披肩,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精神。   林杉走到了他面前,将胳膊伸出来,她很默契地挽了上去,两人一同向别墅内走去。   一路上,不少人认出了林杉,都纷纷与他点头或是招手互相问好。   “嘿,林杉,好久不见。”女人举起香槟与他碰了一下,又看着张北北夸赞道:“你的女伴很漂亮。”   “这位就是戚夫人。”林杉低声向她介绍道。   张北北听说过戚夫人的大名,这一个有手段、有智慧还有美貌聚集一生的女人,一个真正像“妖精”一样的女人。她身价过亿,曾经在年轻的时候嫁给过一个姓陈的富商,不过结婚一年不到,那位富商却离奇死亡,所有的资产全部都留给了她。她也是从那时开始她的投资生涯,并且在投资业有着极强的能力。而且她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却仍然有着一副二十多岁的外貌,在旁人的眼里,她简直就是一个上帝的宠儿。   “戚夫人好。”张北北在一边礼貌地打着招呼。   “你的旗袍……很别致。”戚夫人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怪异。   她解释道:“这是我母亲所涉设计的。”   戚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接着又笑着说道:“难怪你看着这么眼熟,原来你是爱莲姐的女儿呀!”   “你认识我妈妈”在这个陌生的别墅里能遇到一个认识自己家人的人,张北北不禁觉得有些温暖了起来,可是,母亲的所有朋友,她几乎都认识,她却从没听母亲跟她提起过这个女人,。   “我跟你母亲认识很多年了,只是也有好多年不联系了。”戚夫人笑着回答她。“只可惜你妈妈一向不爱参与这些活动吧我也没什么机会跟她叙叙旧。”   “妈妈她确实不太喜欢这些热闹的地方。”张北北说。   这时,戚夫人转身从她身后的一个男人手里取过了一张名片放在了张北北手上,说:“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以后有困难,可以找我。”   林杉开口道:“那夫人,我们就先走了。”   张北北却抓住了林杉低声道:“这么着急干什么,我还想跟她再聊一会呢。”   “妈都不愿意再联系的人,你那么热情干什么”林杉也低声反问她。   她不满地嘟囔:“她不是说了吗,她们失去联系了……”   林杉警告她,道:“我跟你说,戚夫人这个人比较危险,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张北北还想再反驳几句,却看见曼文在一堆蛋糕后冲她偷偷招手,她说:“我先去找曼文了。”   “我跟你一起。”   她被林杉一手抓住,抬头刚想拒绝,却看见了他温暖的笑容,心不禁一动,没有拒绝。   曼文放下了手里的糕点,第一次看见这么充满阳光的老大,不禁酸酸地说:“我觉得这里好臭。”   “啊”张北北一头雾水。   曼文吐了吐舌头,说:“充满着恋爱的酸臭味。”   “小心点,工资不保。”林杉指着她,开玩笑道。   “不会的。我可是有总裁夫人撑腰的!”曼文一把抓住张北北的肩让她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张北北的目光却扫到了一道熟悉的背影,她对着曼文说:“待会找你玩,我看见认识的人了,过去打个招呼。”她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欣喜的味道。   曼文重新拿起了蛋糕,挥挥手,说:“去吧去吧,回头见。”   大概是因为对方很高的原因,那个背影看起来很消瘦,她穿着一条Lanvin的纯黑色露肩礼服,设计很精致、简洁,腰间还有一朵白色的花饰。她的头发盘的很别致,左耳上是编好的长发,发色有些偏闷青,它们虽然被水晶发卡固定着,却仍然看起来有些松散。她的气质和颜值都不禁让人眼前一亮,周围许多人都在猜测她的身份,大多都在猜测或许她是哪个名模吧。   女人身后跟着的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比她身边这个穿着高跟鞋已经高至一米八的女人还要再高半个头,他也穿着Lanvin的服装,那是一件长至膝盖上方的黑色的西装。他跟这旁边的女人站在一起一同出场,让人不禁想到了时装发布会的现场。忽然,男人低头对着女人耳语了几句,只见女人转过了身。   “陈末!”张北北看着面前的女人,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仿佛时光又倒退回十一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对着她说“我叫陈末,耳东的陈,末尾的末”。高三她能坚强的渡过,一半是有陈末的鼓励,可是她高三快结束时,当她再次去那家叫耳东的店时,陈末已经不在那里了,负责的人说她去环游世界了。   这一隔,竟然过去八年了。   陈末对着她笑,说:“北北,好多年没见了。”   “这些年都去哪了啊,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她有很多问题想问陈末,比如为什么耳东的经营人变成了全泽,比如为什么耳东会开到遥远的F城来,比如她这些年都这么过的,为什么越长越瘦了。   陈末却并没有她这么激动,只是平淡地回答她,道:“哪里都去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告别,不喜欢分离,不喜欢眼泪,这些你都知道。我之所以没告诉你就离开就是怕会舍不得。”   “那你还走吗”   陈末回答她:“暂时……不会了……我在这边还有事情要做。”她又看着他身边的林杉,相互点头问了声好。“林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他回她。   突然,气氛变得奇妙起来。   “末,我去帮你拿杯香槟吗”陈末身边的年轻男人问她,见她点头,他才快步离开。   “他……不是以前你的店员吗”张北北见男人眼熟,犹豫地开口问道。   “他确实在我店里勤工俭学过一段时间,他也是你们A中的,比你小两岁。”   张北北虽然惊讶,却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虽然二人再次见面,陈末明显没有像以前那么自然地与她聊天,她们之间仿佛有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屏风阻隔着彼此。她问:“你们在一起了吗……”   陈末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又问她:“你呢最终还是跟你的林老师在一起了……你吃了不少苦吧,谁让你不听的我劝”说着一边结果男人递来的香槟,一边去跟张北北的杯子碰了一下,优雅地干完。   “Becky!”这时,身后传来了凯瑟琳的声音。   转身看见凯瑟琳穿着Chanel的白色礼服和金庭以及肖琪和全泽一同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她欣喜地问。   “你不在嘛,就叫金庭陪我逛街啊,结果在Chanel碰到肖琪了,她说她要去参加一个舞会,就带我一起过来了。”凯瑟琳又开始了她的独家撒娇。   张北北目光扫过肖琪,却在她眼中发现了一丝畏意,不禁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去被陈末有些犀利的目光慑到,她闭了闭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却看见陈末眼睛还是那么温和,而肖琪也只是平常的样子。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是……幻觉   肖琪问她:“北北,你怎么了”   “哦,我头有点不太舒服。”   肖琪上前一步扶住了张北北,问:“我陪你去一趟洗手间”   “也好。”   肖琪、Becky二人还没有走多久,大厅的音乐就缓缓响起了,四周不少的人开始跳起了交际舞蹈。陈末又抿了一口香槟,问面前这个漂亮的混血女孩,说:“你跟北北认识很久了吗”   凯瑟琳理所当然地说:“是啊!她在俄罗斯四年都是跟我住一起的,我们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以前我们在国内就认识的。他是我喜欢的男人的好朋友!”   陈末一愣,“喜欢的男人”   “对啊,他可是著名的演奏家……几年前的事了,不过你也有可能认识。”说起郑时,凯瑟琳总是能滔滔不绝说上很多,今天人这么多,她却突然提不起什么兴致来,她只是问:“他叫郑时,你听过吗”   “郑时”陈末愣住,“他……不是喜欢张北北吗”   “Becky跟我说过,郑时只是把她当妹妹。”凯瑟琳解释。   “那你知道张北北以前跟郑时在一起过吗”   说话的不是陈末,是一个声音有些尖利的女人。凯瑟琳转头看她,这是一个穿着白色长礼服的女人,她长得很漂亮,她旁边还有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   “你再说一遍”她不敢相信。   ☆、第三十章   女人笑起来的样子很张狂,她又说:“张北北她还是这么自以为是吗亏你把她看得这么重要,她居然都没有告诉你她以前跟郑时在一起过吗”   “你是谁这里轮得到你胡言乱语”凯瑟琳觉得面前的女人完全是在无理取闹。   “我是谁这里是我爸爸举办的,你说我是谁”沈莲灿不改以往的嚣张。   林杉训斥她,道:“你够了。”   她居然听话的往后退了一步,没有再多说。   凯瑟琳仍然不敢相信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疯女人的话,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后的金庭,问他:“这个女的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说:“不是这样的。”   “金庭!”她突然吼道,“我要听的是真话!”   “她说的没错,但是……”话未说完,面前的人就向洗手间的方向冲去了。   “学姐,感觉你跟陈末很熟”肖琪问张北北道。   她思索了片刻,这么回答她:“可以这么说,我上高一的时候就跟她认识了,以前她的‘耳东’开在我们学校高中附近,我经常去那家书吧。”   “你……高一的时候”肖琪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回忆什么,她又问:“是零六年吧”   她笑了起来,说:“你记时间倒是记得清楚。”   肖琪有些不自然地应和她笑了,“这是肯定的嘛。其实我跟陈末也认识很多年了,以前她家就在我家旁边,她比我大五岁,从小我就爱跟着她后面跑。只是后来……发生了点意外,我们也就不再联系了。”   张北北惊奇道:“想不到世界这么小!”   肖琪接着又说:“下面我说这些话,你别觉得奇怪,你最好还是离陈末远一点吧。”见张北北要开口发作,她连忙又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陈末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肖琪。”张北北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即使你跟我一样爱着林杉,我也没有对你产生过什么嫌隙,因为你在我眼里就是一个可爱的妹妹,你人很聪明,很讨人喜欢,但是你这样背地里挖人墙角的行为,你……不觉得有点过分了吗”   “那张北北你披着一幅和善的皮囊与我虚情假意、看我笑话你就不觉得你自己过分吗”凯瑟琳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低着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知道我爱郑时。”凯瑟琳苦笑着,“是不是我跟你说着我有多爱郑时的时候,你在心底笑话我是不是我跟你说我有多想他,活着的时候曾经多希望他能抱抱我的时候,在你回忆里是不是在跟他上床”她的声音因为嘶吼变得沙哑,“张北北你他妈要不要脸”   “凯瑟琳……”金庭不顾这里是女厕所,还是穿过围观的人堆冲了进来,挡住了在外面想拍照的记者的视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你别激动,你听我们解释……”   凯瑟琳一把甩开了金庭的手,她在眼眶里积蓄许久的泪水终于在金庭进来拉住她的这一刻流了出来,她抬头望着洗手间的天花板,淡淡地说:“还有你,金庭,你是她的男闺蜜,就不是我的好朋友了吗……你明明都知道,却着骗我。”   “凯……”   “你别说了,”她突然看着金庭,笑了起来,“都别说了,我走就是了。”   看着冲出门去的凯瑟琳,金庭犹豫地看着张北北,不知所措。   “你去追她吧,别让她做傻事。”从头到尾没有解释的张北北也没有落泪,这一幕,她都想象过,比这更惨的她都预料过,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会来的这么快,像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挡。   “你女人都这么惨了,你也不进去看看真是够狠心。”这是一个磁性的声音,她这一句带着满满的笑意。她很聪明地站在别墅的暗处,别人看不清她,她却能将整个局势尽收眼底。   林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你不明白的。她有自尊,很敏感,如果我这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她会觉得难堪。”   她突然笑了,“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才会总是错过她。”   林杉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他冷冷道:“所以呢你要开始你下一个了就是她”   她仍然古怪地笑着,却没有说话。   “凯瑟琳,你别跑了。”金庭苦苦追着前面的金发女孩,不禁感慨,怎么一个女人穿着那么高的高跟鞋还能跑得这么利索。   她突然停了下来,红着眼睛看他,问:“你为什么追着我”   “怕你想不开……”   “那你为什么怕我想不开!”女人一旦纠缠起来总是没完没了,她看着面前为难的金庭,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谅你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她又问:“我刚刚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知道你下手重,那你还不赶紧回去道歉”金庭松了口气,凯瑟琳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记仇。   “不行不行,太便宜她张北北了!她知道我那么喜欢郑时,还不跟我说实话,我要惩罚惩罚她!”她摆手,“让她瞒着我,我就不理她了!”接着她又奇怪道:“刚刚那个沈莲灿故意那这话激我啊她到底安得什么心”   “大小姐你终于明白了!”金庭从心底佩服她,果然一冷静下来,思绪比谁都可怕。“那个沈莲灿是张北北的死对头。”   她冷笑,“原来她张北北也有所谓的死对头那想来肯定也是个厉害的角!”   “也是。”他看着面前善变的混血女人,忍不出笑了出声,“出来都出来了,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我想去看海。”   “别动,你的脸红的好厉害,再不拿这些冰敷一敷,明天起来肯定肿到天上去了。”   “谢谢你,陈末。”谢谢你,总是在我艰难的时候陪着我。   陈末松了手,瞥了一眼一旁冷着脸的林杉,小声道:“你应该谢谢你的林老师,是他找来我,我才知道事情严重进洗手间替你解围的。”   她低头浅浅笑了,没有再多说。   这时,沈总走了进来,他一脸的歉意“北北啊,你怎么样了……都怪叔叔照顾不周,我替莲灿向你道歉。”   “莲灿”张北北不解。   “要不是莲灿多嘴,你的朋友怎么会……”沈总欲言又止。   原来又是她,又是沈莲灿。   “叔叔,你先出去吧,我没事了,这不怪她。”张北北礼貌地笑着说。   “叔叔这就去给你教训莲灿!”沈总虽然这么说着,却并没有什么行动,又问:“北北,你爸妈……最近怎么样啊”   “谢谢叔叔关心,我会把叔叔这份心意送给我父母的,说来惭愧,我刚回国,忙着工作的事情,也没能去好好看望他们。”   “不碍事不碍事,叔叔就随便问问……那叔叔先出去了。”   等沈总出去之后,张北北放下了手里的冰块,对着休息室的林杉以及陈末和她的那个奇怪的朋友打了声招呼,准备出去散散心。   “我陪你。”林杉抓住了她的手臂。   看着林杉一脸紧张的样子,张北北忍不住笑了起来,“没事,别怕,我没那么脆弱。”   他的声音低沉、好听:“没事,我也就只是单纯地想陪着你。”   他们二人手牵着手散步在别墅外的花园里,四月底的微风、泥土混合花草的清香、漫天的繁星,这里的一切都让人心醉。他们不说话,只是这么一圈又一圈地走着,各有各的心思,谁也不愿打扰谁。   突然,林杉提议道:“我们跳舞吧。”   “我不太会……”她想要推辞。   他问:“我看你那天在医院跳的那个什么鬼步不是挺好的吗”   “那不一样!”   他却忽然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右手与她的左手十指紧扣,带着她一起跳起了华尔兹,“有什么不一样的。”   她是真的不太会这些国际舞,这一圈又一圈,让她不禁想起了好几年前很红的一步偶像剧里的一首插曲《爱的华尔兹》:“踮起脚尖,提起裙边,让我的手轻轻搭在你的肩……”   “啪啪啪拍”鼓掌声破坏了这一刻的美好。   张北北转身,愣住。   怎么多年未见的人,仿佛都在今天一起出现了。   “怎么四年没见你就不认识我啦”女人没有穿礼服,只是穿了一条九分的西裤,中分的长发,看起来很精神。   “怎么会呢”张北北笑着,“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就准你们这些上流社会的人来,不准我们这些文化人来”女人笑着反问她,又说:“况且……我跟沈莲灿也算是有点交情。”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   “这是……”女人看了一眼她身旁的林杉,问:“你也不给解释一下”   “林杉,杭涵婚礼上你们应该见过的。”张北北介绍,又问:“柯洪,你现在是在F市定居了吗”   “算是吧,怎么了”   “有点事,我想请你帮忙。”   ☆、第三十一章   张北北推开熊猫阿姨家的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阿姨还没睡,在等她。   “乔睡着了,”阿姨声音压得很小,“你就别吵他了,让他在这里睡着吧。”   “那……我看一眼乔吧。”她不放心,还是推开了孩子们房间的门。汤圆和果果的房间在一间,是上下床,果果睡在下面,汤圆在上面,乔看起来很喜欢汤圆,他和汤圆两个人睡在了上铺,旁边还有一个画本子。   “这三个孩子感情很好。”阿姨说。   “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你现在是住在这边还是……”她欲言又止。   张北北笑了笑,没有回答,“您早点睡吧,我先过去了。”   她关上了熊猫家的门,看见等在外面的林杉,刚想说点什么却被空气里残留的烟味咳嗽了起来,她从小就呼吸不得烟味,一接触到这些,嗓子里就像是有数万蚁虫在啃噬一般的难受。   看着咳嗽得这么厉害的张北北,林杉不知所措起来,“还好吗……我马上就戒……”   她咳得肺都有些不太舒服,好不容易克制住,问:“……有喝的吗”   “有!”他忙按了房子的密码,一边说:“你要是想来随便过来,密码没变。”   她有点尴尬:“我……早就不记得密码了。”   “911212,你的生日。”仿佛料到她会这么说,他脱口而出。事后也知道自己过于直率了,他又问:“孩子呢”   “睡着了,我明天过来接他吧。”   张北北跟着林杉一起走进了房子,这里还是没变。她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道,走道的墙壁上还是挂着很多画,画变了很多,多了些油画,她猜测这些都是他的作品,只是没变的是,最显眼的那个地方挂着的还是她的画。那时候她闹着要把自己的挂上去,他被她折腾得不行,只得由着她了。不让她挂是有原因的,因为她画的是一张大爆炸,房子被炸毁了,四处的火光,人们纷纷向外面逃跑的场景。林杉说,这张画不太吉利。这是她梦里经常出现的场景,真实的可怕,于是她才会画下来。不过,她出国的这几年,倒是很少再梦见了。   穿过走廊,就是客厅了,一样的陈设、一样的布局,她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你倒是还把这里当自己家。”林杉笑她洒脱。   她却说:“这里本来就是我家。”以前林杉买这套房子的时候,她说应该在房子上写两个人的名字,林杉却只写了她一个人的,他说“我的就是你的”。   “那你回国后怎么不回家。”   “谁说我不回家了。”她笑,“我回老家A市了。”   “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他也笑了,“看你晚上也没吃什么,要不要我给你煮点什么。”   “你过来!”她向他招手。   林杉虽然奇怪,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仍然往前走了几步,脖子却突然被她双手勾住,看着面前吻住他的张北北,他浑身一僵,再也忍不住,大手按住了她的头,用力地回吻着她。   F市夜晚的海边也是人山人海,只是如今已经接近零点,沙滩上只有寥寥几对情侣了。凯瑟琳站在岸边的沙滩上,只看见昏暗的一片,海水和夜空融为一体,都分不清是水还是天。她享受这带着淡淡海腥味的海风,吹拂着人的头发、面颊、身体的每一处,他她喜欢海,无论是他安静的样子,还是咆哮的样子,他都能让她忘记一切的烦恼。   金庭微微侧头,这样安静的凯瑟琳,让他着迷。   “不准看着我。”她感受到他的目光,霸道地说。   他有点深情地回答她:“你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你。”   凯瑟琳一向禁不起夸,她将被海风吹乱的长发一股脑捋到了耳后,笑了起来:“我也是醉了。”她打了他一拳,又嗔怪道:“你怎么这么肉麻啊。”   二人皆坐在海边沉默了片刻,凯瑟琳突然开口说:“我妈妈是中国人,她嫁给了一个俄罗斯的商人,我从小在俄罗斯长大,我虽然遗传了我爸爸一头的金发,让我看起来能像那里的人多一点,可是我终究还是个混血儿。”她说着说着笑了起来,金庭知道,她此时的笑多于无奈。   她又接着说:“俄罗斯人很注重血统,在他们眼里,混血儿就是属于血统不纯,有时候在学校也会被别的同学欺负,但是我都一直很乐观……”她揉了揉眼睛,“我是十七岁的时候认识郑时的。那时候我陪着我爸爸一起去多伦多,爸爸的一个朋友认识郑时,带我去看了他的演奏,那时候我就爱上他的,先爱上他的音乐,在爱上他的人。”   “讽刺的是,他的那曲《时间念北》是送给他最爱的女人的。他跟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谁知道,那个女人竟然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   看着面前陷入了回忆这个美丽的女人,金庭不敢说话,也许此时,沉默是最好的陪伴。   “十九岁的时候,我在我爸爸的鼓励下,设计了第一款珠宝,就是为了表达我对他的感情。”她伸出手抹去了眼角不禁意间滑下的泪水。“我追着他跑遍了大半个地球。可他的心里,就是没有我。”   她笑着问金庭:“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悲”   “是他不好。”金庭将她落下的一缕长发放在了耳后,说:“是他不懂珍惜你。”   “其实,他死了之后,我还有点开心,至少……至少他不跟我在一起,也不会跟别人在一起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金庭,我是不是很坏啊”   “不会,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   “他死了之后,我重新去了他去过的每个地方。直到在洛杉矶碰到了大着肚子的张北北。我觉得,是郑时冥冥之中希望我能照顾她。”   “你说……我把她当成那么要好的朋友……她为什么还对我隐瞒着她跟郑时在一起过……如果她跟我说实话,我也是绝对不会怪她的……”   他回答:“她是怕你受伤……”   她突然紧张地问:“金庭,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   筱晓端着刚买的早餐粥向VIP病房区走去,最终她在最里边的一间停下了脚步,没有进去。   病房里的女孩接过她面前女人递过来的早饭,她带着怒意看着女人,一把将早饭就扔到了地上,对着她吼道:“滚!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   “莹莹……”女人紧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很委屈。   “我拜托你!你离我哥哥远一点好不好!”女孩厌恶地瞪着她。   女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问:“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如果不是你,我哥怎么会耽误学习,如果不是你,他怎么会现在只是一个小小助理,如果不是你……我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不是这样的……”女人试图解释。   女孩吼着打断了她:“沈莲灿!不要用你那些脏钱来侮辱我们家了,好吗……我宁愿死,宁愿永远也治不好,我也不希望我哥活得这么憋屈!”   “筱晓”门外传来了运动的声音。   筱晓拿着早餐粥,有些尴尬地说:“我来给你们送早餐……”   “怎么在门口站着啊”他奇怪道。   “我看莲灿在里面,不知道进去合不合适。”她苦笑。   “有什么不合适的,毕竟你也是医生啊。”运动替她打开了病房的门,独自走了进去。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他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问什么,想来是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妹妹与沈莲灿的争执。   倒是沈莲灿看着门外拿着早餐粥的筱晓,问他:“这个女的是谁啊”   “高中同学。”   “我怎么没见过”   “我那么多同学……你都见过”他反问她,语气并不是特别和善。   筱晓见情况不妙,进门将早餐放在了床头桌子上,说:“那……我先走了。”她匆匆地离开VIP病房区,松了一口气。   她边回头边向前走,一个不慎撞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她连忙说:“对不起。”   “哎,医生,等一下,”男人拦住了要离开的她,问:“那个410病房在哪里啊”   她端详着面前这个穿着品牌西装,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猜不到他的身份,只好回答:“这层楼尽头就是。”   “谢谢了。”男人冲她点头致谢。   筱晓看了看手表,从旁边台阶下了楼。还没到一楼,就有一群蜂拥而上的记者,为首的一个还拉住她问了与刚刚那个男人一样的问题,她回答了他之后,又是一群人疯了一样往楼上。   她耸了耸肩,还是给运动发了一条短信——刚刚有很多人问我你妹妹的病房,大多数都是记者。   “刚刚那个就是张北北那个好朋友”沈莲灿讶异,接着又冷哼了一声,说:“她倒是挺有出息的,还做了个主治医生。”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很优秀。”运动面无表情地回答她,一边拿出了手机。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开了。   ☆、第三十二章   沈莲灿的父亲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指着沈莲灿的鼻子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了我不给你钱,拿了公司那么大一笔财产过来,给这么一个人我们家难道是开慈善的吗要不是我收到别人给我的消息,你还想瞒我一辈子是不是”   沈莲灿看着突然出现的父亲惊讶不已,她道:“爸!我会还给公司的!我马上就要做主编了,电台会给我提前发薪水的……”   “你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他怒道:“让你跟北北打好关系你不听,不让你干电台你非要干……还有,我说过多少遍了,不准跟这种野小子混在一起……”   沈莲灿打断了他:“他不是什么野小子,他有名字的,他是我最爱的人!”   “你怎么不听话呢你怎么……怎么就是不听爸爸的话呢!”沈总气得说不出更多的,又说:“爸爸都是为了你好!”   沈莲灿发了疯似的向后退了一步,说:“别说什么为了我!你都是为了你自己!你在想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我都懂!”   “请问,沈小姐你都懂指的是沈总走私货物一事吗”   这时,门外许多记者挤进了病房。   她怔住,又问:“什么走私货物你们在说什么”她疑惑地看着父亲,却发现父亲突然捂住了他自己的心脏,她见状机智地扶住了他,想要往外走,边说:“你们让一下,我父亲心脏病犯了,人命关天!”   “哎!别走啊!”记者们在后边嚷嚷道。   沈莲灿冷静地说:“不走,难道你们等着我父亲死在这里吗”   另一个记者又说:“沈小姐,您别着急,我们刚刚已经叫过医生了,这边不是病房吗,在这边医治就好了。”   “就是啊!”有人跟着应和。   她怒道:“这里这么脏,这么乱,我父亲怎么可以在这里治疗!”   躺在病床上的运莹突然冷笑了起来,说:“你们是想借此畏罪潜逃吗”   运动厉声训斥她说:“莹莹!你胡说什么”   记者们将矛头指向了运莹运动两兄妹。   “你是沈莲灿男朋友吗”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沈家走私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是不是也是共犯”   …………   “病人……在哪里”由于是周日,医院人手紧缺,派了外科主治医生筱晓上来,看着病房里拥挤的这么多人,犹豫地开口问,一边解释说:“心内科医生都在手术,我来看看……”   就在筱晓的手要碰到沈总时,沈莲灿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说:“你别碰我爸爸!”   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转身对着那些记者说:“病人需要接受治疗,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进来我们医院的,但是作为这个医院的医生,我希望你们不要打扰病人,请你们立刻出去!不然我就报警了。”   记者们被她这么一说,只好纷纷向病房外走去,一边挤着病房的门对着里边猛地拍照,时刻关注着病房内的消息。   “谢谢……”沈莲灿的语气软了一软。   “把他扶到床上去。”   筱晓对沈总检查了一遍,又按着几个地方问了他的情况,最终说:“沈总,您的心脏很健康。如果您是想借此躲避那些记者的追问,我劝您不要白费心机了,警察就在外面。”   “我只是有些不舒服……”沈总看起来有些疲惫,说:“医生,您能帮我把那边的窗户打开吗,我想透透气……”   见筱晓听话的过去,有对筱晓说:“把我扶过去!我想再看看天!”   沈莲灿难以置信地说:“爸!你真的走私了”   沈总厉声道:“闭嘴!”   “这个窗户不能开大一点吗”   “为了病人的安全,医院在窗槽放了东西,只能开这么大。”   “那……筱医生,你知道那些警察到哪了吗我想……自己一个人在病房里待着。”   “沈先生,很抱歉,这是运莹小姐的病房,我没办法让您一个人待着了。那些警察都在楼下,只有个别的在楼梯口……好像在待命。”   “那你能帮我把……那些记者支走吗我时间不多了,我只想静一静。”   看着面前这个满脸悔意和疲倦的中年男人,筱晓想起了老家自己的老父亲,最终还是心软了,她说:“好。”然后,她走出了病房,赶走了那些记者。   “筱晓……你跟我来……”运动拉住了想要再进病房的筱晓。   “怎么了”她看着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看似不在意地悄悄挣脱了。   运动也发现自己有点莽撞了,他说:“抱歉。”   这时,整个四楼都被“嗡嗡”的声音环绕住,紧跟着的是玻璃破碎的声音。这时藏在角落的警察纷纷出动,向410病房跑去,筱晓惊愕地看着运动,不敢相信地后退了几步,转身返回病房。   当她到达病房,看见的却是晕倒在地的沈莲灿,以及满地的碎玻璃,和远去的直升机。   林杉吻了吻还在熟睡的张北北,将空调调高了一度,为她盖上了毯子,走了出去。   在林杉关上门的那一刻,张北北睁开了眼睛,艰难地摸索到了自己的手机,刚刚电话铃只响了一声,是林杉替她接了,他讲电话的声音尽管极小了,却还是吵醒了她。   她本来想吓吓他,却在电话那头筱晓的声音里听到了沈莲灿的事情。筱晓能把沈莲灿的事情跟林杉说,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她心里放不下,打算打过去问问。   电话响了一声又一声,没有人接。   这时,客厅里传来了孩子们的吵闹声,她只好重新躺回床上,装作睡着的样子。   很快,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妈妈!”乔很小声地在叫她,生怕吵到她似的,这不太像乔有点咋呼的性格。   她翻身,睁开了眼睛,问:“怎么啦”   “妈妈,起床了。”他看起来不太高兴,“你怎么睡在叔叔家”   “这里是妈妈以前的家。”   “那你让叔叔离开!你们不可以睡在一起!”他说得很小声。   “为什么呀”她摸了摸乔的头,说:“林叔叔就是爸爸,妈妈跟爸爸是夫妻。”   乔“哼”了一声,出了房间。   林杉走了进来:“你醒啦”   “嗯。刚刚我看……筱晓来过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是沈莲灿出事情了。”   “……她”   “沈莲灿她爸爸犯了走私罪,在警察眼皮子底下逃了,她们现在全家人都被警察监视着。”   张北北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小的时候就认识沈家人了,尽管她对他们除了厌恶,没有别的感情了,看着他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不是很好受。   “现在沈家的新连百货股票大幅度下跌,很多人抢着投资我们的建设公园……这又有的忙了……”   “我从小就认识沈叔叔了,他为人小心谨慎,就算……真的是犯了走私罪,怎么会这么突然就被人揭穿了”她奇怪问。   他叹气:“人在商界,自然也会建立不少敌人。更何况是他沈新这样用卑劣手段爬上来的。”   “卑劣……手段”她喃喃。   他笑:“今天周日,我们就不要讨论这些了,下午我们带着乔去动物园吧……我看他很喜欢那些……”   “好。”   夕阳穿过窗户照进了F市第一医院的某件病房内,看着窗外的男人的背影看起来有点孤寂。   沈莲灿从梦中醒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有点悲伤的场景。   运动听到动静,转过身看她,淡淡地说:“你醒了。”   “嗯。我爸呢”   “逃走了……”   沈莲灿突然掩面呜咽了起来,她刚刚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从小的时候父亲带她去上学到长大了她叛逆地每次与父亲的作对,父亲在他眼里是那么高大,她从未想过,自己那么讨厌却又崇拜的男人,竟然会是一个罪犯。她从小骄傲地像个公主,到头来自己不过是一个罪犯的女儿,这个打击,对她来说,真的是太大了。   她又想起了林老师,四年前的时候,林老师的父亲坐了牢,自己当时就是去采访他的记者之一,面对那些记者的追问,林老师立场很坚定,不见一丝颓废,她突然佩服起他来。   筱晓也在病房旁,看见运动怀里正在哭泣的沈莲灿,她心情有些奇怪。   运动也抬头看她,对她笑了一下,接着又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沈莲灿的背。   她看得出来,运动很爱她。   他们都长大了,不在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少男少女,他们经历了这些年,都显得有些沧桑。筱晓默默走了出去,穿过走廊,照常与病人和同事们笑着打着招呼。   他、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归宿,而我的又在哪里呢她这样想着。   路过楼梯口,筱晓突然想起自己早上对运动的怀疑。   “你把我拖到这就是为了给沈总争取逃走的机会”她曾这么质疑他,她很生气自己曾经那么在乎的一个人,居然会堕落成罪犯的同伙。   运动嗤笑起来,“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吗”   她急了:“不……不是的……”   “你也不用解释了,反正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告诉你……筱晓,你是个好女孩……”   那一刻,筱晓觉得自己有些窝囊,明明现在的自己这么优秀,却有一种逃不过他掌心的感觉。小时候,他没有在乎过她。更何况又是多年后的今天她想着想着,笑出了声。      ☆、第三十三章   乔跟林杉二人走在前面,虽然乔嘴上说着不希望林杉做他的爸爸,但是乔还是很喜欢缠着他的。   比如他们一起在红绿灯前等待时——   “叔叔,为什么很多人不等绿灯过马路呢”   “大概是他们有急事吧。”   “那我们有急事的时候,也可以闯红灯吗”   “……闯红灯是不文明的行为,这些人都不文明……那叔叔问你,你喜欢做文明的人还是被人说你没教养、没礼貌、不文明啊”   “那我以后绝不闯红灯!”   再比如还在家时,张北北给乔穿衣服——   “叔叔,为什么天暖和了,你跟妈妈穿这么少,我还要穿这么多!”   “……等你成年了,你也可以穿少一点,没成年穿的太少,是会被F市传说中的长生当铺的坏人抓走的!”   “那长生当铺是什么”   “是一个……有灰太狼、有老鼠精啊那些妖怪的地方。”   “我不怕!”   “……”   “我有大圣爷护体!”   “……你去了那里就再也见不到你妈妈了。”   “那我再也不穿少了……”   再比如他们在街上看见林杉的报道或者广告时——   “叔叔,汤圆说你是个名人!”   “那乔你有个名人爸爸,开心吗”   “……可是,我不优秀怎么办……你说我会有出息吗”   “乔,你要有自信,你可是名人的儿子。”   “果果说你很有钱,一个人越有钱就越了不起吗”   “这可不一定……”   再比如在动物园看见了中国的过期——   “叔叔,老师总说让我们爱国。可是妈咪说过我的国籍是美国,我又在俄罗斯长大……我要怎么爱国呢”   “你在家里会扔乱扔东西吗”   “不会!”   “你爱家吗”   “爱啊!家里有妈妈,有妈咪,以后还会有爸爸!”   “那你爱国也是一样的道理,国家也是你的家,在中国也有你的爸爸和妈妈。”   乔很少问张北北这些问题,他在家里总是看起来一幅非常懂事的样子,一幅从来不会惹妈妈不开心的样子,这也是他在学校里跟同学打架,她总是先从别人那里得知的原因。   沈莲灿匆匆忙忙回到了A市,却在A市碰见了自己意料之外的人——张北北的父母。   她刚进家门看见正打算离去的男人和女人,气便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们就说:“你们来干什么来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莲灿,你父亲出了这种事,我们也很难过。”张妈妈说。   “你在这里假惺惺什么”沈莲灿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我爸爸那点事!难怪你会生出张北北那样恶心的女儿!”   “沈莲灿!”孙语看到这样嚣张跋扈、牙尖嘴利的女儿,气得冲上前去给了她一个巴掌。   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难以置信道:“妈!从小到大……我都是你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坏了的宝贝女儿……你现在就为了你的情敌这么对我”   张北北看不过去,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们一家子怎么对不起你们了”   “你们家现在能发展这么好,还不都是靠着我爸爸我爸爸爱着谁,你们……”   “莲灿!”孙语打断了沈莲灿的话,眼中含着泪对张北北父母道:“现在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那好,你们……”张爸爸欲言又止,还是带着自己的妻子离开了他们这个一片狼藉的家。   “妈!”沈莲灿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孙语冷着一张脸,没有看她,只是问:“什么为什么你既然一幅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还有什么好问我的”   “为什么爸爸会是罪犯为什么他会逃跑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爱着刚刚来的那个女人!……究竟为什么!”沈莲灿大哭着嚷嚷起来。   “你胡说八道什么!”   “妈!你别瞒着我了!我都知道!那个女的……她叫阴爱莲,爸爸叫沈新,而我们家的百货公司就叫新连百货!”   孙语一怔,没有回答自己的女儿。   “妈!我们家会突然这样……肯定……肯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就是张北北他爸爸!”   “那你告诉我他的动机”   “我……”   “要不是你又去医院照顾那个男孩子的妹妹,你爸爸怎么会气得不管不顾就过去了就算是有心人害的,那你也有错。”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你爸爸是被人陷害不错,但是沈莲灿,你要知道,你爸爸就是个罪犯,而你,就是罪犯的女儿!”孙语突然冷笑了起来。   “妈……”看着面前笑容古怪的女人,沈莲灿突然感觉浑身一阵恶寒。“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是你女儿啊!”   “你是我女儿不错,可你也是他沈新的女儿。”   “妈!”沈莲灿不解地大喊着。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沈莲灿,妈妈现在就跟你说实话。”孙语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从眼角纷纷滑落,她说:“我不爱你爸爸……你爸爸也根本不爱我。他……当年是怎么像禽兽一样对我才有了你的……我永远也忘不了!他看上的不过是我家的产业!”   “妈……不是的……”   “你爸爸他恨张子格,恨阴爱莲,年轻的时候甚至不惜代价让张子格失业,逼着他来投奔他,就是为了向阴爱莲证明张子格不是最好的选择。可是后来……张子格在他的公司地位越来越高,越来越得人心,可是怎么办他居然把张北北□□了起来,为的就是控制住张子格!……你懂吗”她突然又大笑起来,“不过……其实也不爱阴爱莲。他只爱钱!他自私自利,你看……他现在不顾我们母女俩,自己跑了!就算这样,你也还是当他是你最尊敬的爸爸”   沈莲灿跌坐在了地上,哭着摇着头,她不愿相信这一切。   阴爱莲回到家,心里总是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拿起手机给女儿打了个电话。   张北北跟林杉刚到家,妈妈的电话就从A市打了过来,她知道,妈妈肯定要问她关于沈莲灿的事情,估计还会让她去安慰安慰沈莲灿。   但她还是狡猾地问:“喂妈,什么事啊”   “看新闻了吧老沈家居然出了那种事。”   “知道了,我朋友在那家医院工作。”   “刚刚我去了一趟老沈家……莲灿回来了,她那个态度哦,真是差的可以的!”   听着妈妈这样说沈莲灿,还是第一次。“你以前不都夸她吗”   “小时候听你说莲灿欺负你,我还不信!毕竟那时候我见着她挺好的,没想到啊……”她接着又说:“我这两天要去F城,你把你地址给我,我住你那去。”   “啊”她惊讶,又说:“你来这里干嘛啊”   “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啊你不乐意妈妈过去我可是很想我的宝贝外孙的!”   “乐意!当然乐意了。我回头就给你发地址。”   挂了电话,看着面前的林杉,她耸肩,说:“恐怕你得送我回家了,我妈要过来,她一般说过两天,就是明天到的意思。”   “妈要来”林杉一愣,“……那我……我要不要跟妈聊聊”   张北北叹气,没有回答他。两个人在一起总归不是你情我愿就可以的,一起生活的总归还有对方的父母。   “不用了……我妈挺喜欢你的……”   “她……不知道你给我过离婚协议书吗”   “知道……”   “难怪,我每次回去,她都不愿意见我。”   新连百货大楼的楼顶天台上站了两个高高瘦瘦的人。   女的端了一杯红酒,品尝着红酒的香味。   男的却不怎么安奈地住,说:“……已经是第二个了,你收手吧!”   “为什么收手”女人的声音很有磁性。   “你会有危险的……你这样复仇,终有一天也会有第二个你来向你复仇。”   “从决定复仇那天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活着做完这些。”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   “就当……我求你了……”   “求我”女人冷笑,“你又有什么资格求我”   ☆、第三十四章   林杉拉开了耳东的椅子,坐在了上面,看着面前的之桃,说:“你也来了。”   “毕竟这个专访是你送给我的,我怎么好不到场。”自从在林杉家看见女主人一样的张北北后,之桃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因此再看林杉时,也淡然了很多。   “运动你怎么没有继续画画啊”看着自己曾经的学生,林杉忍不住问。   “可能……艺术真的不太适合我吧。”他笑了笑,架起了摄像机,问:“准备好了吗”   “开始吧。”   张北北刚从耳东出来回到事务所,就发现整个公司的气氛都不太对劲。   “你们怎么一个个这么严肃啊!”   蔡明带头抱怨道:“你给我们这么大的任务量,我们不敢怠慢啊!”   曼文瞪了他一眼,对张北北小声道:“林总的办公室里来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重……量级”她不解。   曼文又小声说:“既然你跟林总是那种关系,你自己去看看吧,你们应该认识的。”   “刚好林总让我放一下资料,我上去一趟吧。”   张北北先是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见没有人应答,她便直接开了门走了进去。   “林杉!”   张北北看着面前笑着转过身的李月牙,愣住。   李月牙也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送东西……我在这工作……”   “我以前没在这里见过你啊”   “……你眼睛好啦”   这时,李月牙突然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全身痉挛起来。张北北被她的举动吓到了,下意识的看向的门的地方。   没有人。   “……你怎么了。”她突然为自己以为她想要陷害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你……你打电话给徐听逸!他是我的医生。”月牙说话说得不是很连贯。   “好……”她从李月牙的包里找到了她的手机,打给了她说的人。“喂李月牙在地上……”话还没说完,对方的手机就“嘟”的一声挂了,她还想再拨打时,那个叫徐听逸的男人竟然冲了进来。   “月牙!”徐听逸一把抱起了抽搐的李月牙,就要出门。   “等等!”她紧紧揪住了徐听逸的手臂,勉强清醒地转头对张北北道:“别……别告诉林杉……”说着便晕厥了过去。   她得了什么病吗张北北奇怪,说着给筱晓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有接,她只好给她回了个短信说——晚上见一面吧,来我家。   过了没多久,徐听逸的电话就自己打了过来,他说:“张小姐,我能跟你聊聊吗”   “……我也这么想,你在哪,我现在过去。”   “我在五号码头。”   五号码头并不是什么真的码头,它的原名是五号码头创意街,它成立于零八年,总建筑面积约四万平方米,主打码头文化、文化遗产的保护、创意产业。也算是F城是艺术、设计、文明的集散地了。这里的房子都是九几年的老房子了,四周的墙壁上都是藤蔓,也有空着的墙壁,但是上面都画满了街头涂鸦。虽说这里充满着古老的文化气息,但是来这边的人并不多,因为这里地处郊区。   张北北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因此开车就开了大半个小时。她将车停在了码头外面,步行走了进去,她很喜欢这些街头涂鸦,不管是立体的还是平面的,都像是艺术家们的呐喊。她觉得有一种让人亢奋起来的力量。   “沈老大,机票恐怕办不了了,现在警察封锁住了所有出入境的入口,就是想堵你。”一个男人的声音。   张北北连忙躲在了街头的杂物后面。   “那走水路呢……我可不想一辈子窝在这个地方!”   是沈总!   她几乎要惊呼出声,脚也在不经意间踩到了一堆枯树叶,一只手及时的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她看见一个女人从她身后走了出去。   那个称呼沈新“沈老大”的男人看着女人点了点头,说:“洪姐,您来了。”   女人也点了点头,说:“阿鸣,你先带沈总下去休息吧,我待会有客人要招待。”   “那货……”叫阿鸣的男人想要问什么,却被女人的一个手势打断了,只好泱泱地带着沈新离开了。   女人又往回走,站在了张北北面前,一把抽走了她握在手上的手机,说:“干什么你想报警”   “那个可是沈新!”张北北生气道:“他可是罪犯!警察在四处通缉他!”   “这事你不要管。”柯洪将张北北的手机放回了她手里,说:“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报警。”   张北北怒道:“柯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变成这样……我什么样子你了解过”她笑了起来,“张北北,我把你当做朋友,现在如果把沈新交出去,害死的可不止他自己,还有我们这些人,你知道涵涵早就知道这些吗但是她还是选择了沉默。我从小到大就在这行混了,从B市,到A市,再到现在的F市,我没有别的路。”   “你们到底在走私什么……”张北北瞪大了眼睛。   “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柯洪……你收手吧!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你的。”   “没人稀罕你那点钱。”柯洪又笑了出声,“你不要想着救我,你救不起的。”   徐听逸看见似乎跟柯洪发生争执的张北北,走了过去,说:“你们认识吗”   “朋友。”二人异口同声道。   徐听逸见气氛有些微妙,只好对着柯洪说:“柯老大,我跟你朋友有点事要聊,你能帮忙照看一下我的病人吗”   柯洪又看着张北北落下了一句话,“你自己想想。”然后转身离开。   “月牙她怎么会这样……这好像是……”   见张北北直奔主题,徐听逸也没有纠结,直接道:“你没有猜错,李月牙有毒瘾。”   “毒瘾她怎么会有毒瘾”她震惊。   “月牙她有严重抑郁症,她太痛苦了……每当她痛苦的就差拿刀子去割自己的肉了,我只有每次给她注射一些吗啡,她才能舒缓过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徐听逸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结果时间长了,她竟然离不开吗啡了……我……”   “你告诉我这些干什么如果你是李月牙的说客,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她离不开林杉,我也没法离开林杉,”她已经不在是以前的小女孩了,她的语气也比曾经更加坚定了许多,“你不要告诉我她没有林杉会死,可是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可是我和林杉的孩子还需要一个爸爸。”   徐听逸一愣,“你们有孩子了”说着将目光放在了张北北的肚子上。   “四岁了。”张北北说,“李月牙毒瘾这么严重了,你为什么不带她去戒毒所,而是找我”   “……我是希望你不要把这事告诉别人,月牙她不能去戒毒所,她去了……就活不了了。”   张北北再次请了假,直接从无号码头,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   “妈,我回来了。”她一边开着门一边呼唤着。   “妈妈,你回来了!”乔学着她的语气,对着张北北说。   阴爱莲看着换拖鞋的女儿,说:“你怎么知道我到了”   “我拜托了我一个朋友接乔,没接到那肯定就是你来了。然后我就让我那个朋友不用等我了,我回来陪你啊!”   “你一天到晚花言巧语的!”张妈妈嗔怪道。   “乔,今天老师有没有布置作业啊”   “布置了!老师让我们画我们的家园。”   “那乔回房间画画好不好今天晚上让奶奶做乔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好不好”   “好!”   看着儿子乖巧地回到自己房间,张北北没有一丝犹豫,直接问:“妈!你能不能跟我讲讲沈莲灿的爸爸”   “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跟你爸爸都没想到你沈叔叔会犯这种错误,真是人一旦有钱了,就想要更多的钱了。”阴爱莲叹了口气,又说:“我、你爸爸,还有莲灿的父母我们四个高中的时候就是同学了,但是大家各自都不同班,我跟你爸爸也算半个青梅竹马,莲灿爸爸跟我们俩关系也最为要好……只是……怎么这些年竟然会发生这么多……”   “我不要听你们的过往!”张北北打断了妈妈,又问:“我想知道沈叔叔的性格和为人”   “他我小时候就很不喜欢他,但是你爸爸跟他很是要好,也没发生过什么,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危险。没想到他真的……”   “我刚刚看到他了!”   阴爱莲一愣,“……你在哪看到的”   “五号码头!”   “你还看到什么了吗”张妈妈一边问着,一边心不在焉地打开电视机。   “我听见有人叫他沈老大……我怀疑沈叔叔走私的不是普通的货物,而是……毒品!”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阴爱莲皱眉,小声道。   这时,电视上新闻的主播竟然报道起了今天林杉的专访:“艾北建筑事务所总裁林杉居然已经有了一个四岁大的孩子,他隐婚四年,而他的妻子竟然就是海归设计师,前不久红遍微博的最美笑容的主人……”   张北北慌忙冲上前去,“啪”一下关掉了电视机。   “你又跟林杉那孩子在一起了”张妈妈惊讶。   “本来就是我不好,我不该自作主张就离开他去俄罗斯的……”   阴爱莲急道:“他爸爸现在可还在监狱里吃着牢饭呢,你以后出去了就是罪犯的儿媳妇啊!北北,你怎么这么糊涂呢”   “那我以后出去了还是鼎鼎大名的艾北总裁的妻子呢!再说了,我为什么要依附着别人生活”   “你出了趟国,性子还变得不小啊!就是你这执拗劲什么时候能改掉你忘记林杉他还有一个妈妈了吗”   “他妈妈跟他爸爸都离婚了,你就别说了……”   “就是离婚了我才更要说,一个妻子,在自己的家庭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想到的居然是逃逸她终归还是林杉的妈妈,你又有这样的婆婆,早晚都要照面的,而且她本来就一直不喜欢你。”   “那如果是爸爸出了事情,你就……”   阴爱莲打断了女儿的话:“没有如果!你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第三十五章   张北北头疼地将桌子上刚画好的设计稿揉成了一团,扔进了身后的垃圾箱,想起昨天因为林杉的事情与妈妈起了争执,心情有些糟糕。   肖琪走了过来:“大家打起精神,待会许多企业和投资方都会过来,我们艾北的设计师就代表着艾北的精神面貌。”   听到这个,曼文立刻直起了身子,她一边敲了敲张北北,道:“都是上流社会的,你也打起精神啊!”   张北北没有理她。   曼文却直戳了这件事情的要害:“不过这些投资方都没有一个是想真正做好建设公园的,大多都是想利用它赚大钱。”   张北北这才侧头看她,看得曼文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开口说:“曼文,我觉得你以后肯定能干成大事情!你总是能让人头脑变得清晰。”   曼文难得的不好意思地笑笑:“那Becky你有什么烦心事,跟我说说啊”   “……也没什么。”   “是不是因为昨天那个女的来了”   “你认识月牙”   “她经常来找老大啊,不过她不是瞎子吗我昨天怎么看她行动自如”   “她不是瞎子,只是以前……心盲了。”   曼文:“哎!哎!哎!那个不是戚夫人吗”   “你也知道她”   戚夫人穿了一件宽大的毛衣和一条黑白格子的A字群,笑着走进了艾北事务所,直向张北北走来,“Becky,你能跟我聊聊吗”   张北北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看了看一旁的肖琪:“可是我还在工作。”   戚夫人会意地看了看肖琪。   肖琪:“Becky,你跟戚夫人去吧,算你工作时间。”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却走了进来,她摘下墨镜,冲戚夫人点了点头,又对张北北道:“北北,关于投资的事情,我们能聊一下吗”   张北北为难:“陈末,你怎么来了……而且,我有什么资格在这边负责投资的事情……”   戚夫人笑:“Becky,你就别开玩笑了,现在全F市有谁不知道你是林总的妻子昨天林总也在采访里说了,投资的事情,交给你全权负责。”   陈末冷笑了一声,“嫂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投资的事情,光明正大地大家一起聊不也可以吗还是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戚夫人:“那走吧”   张北北点了三杯摩卡,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陈末和戚夫人,不知道陈末竟然还有个哥哥,而那个哥哥就是戚夫人的丈夫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不太想牵扯到他们的事情里。可是林杉竟然把这件事交给了她。是早知道陈末会来找她还是希望她跟戚夫人合作   戚夫人对着服务员送上来的咖啡道了声“谢谢”,然后将咖啡往旁边推了一推,说:“从我嫁入你们陈家,你就没给我过好脸色,这‘耳东’是你的地盘,我可不敢喝你们店的咖啡。”   陈末的声音一向很性感:“大白天的,我会让人在这里边下药不成”   戚夫人:“Becky,沈总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很抱歉,听说你们家与沈总是世交,你与莲灿那孩子又是好朋友,如果你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可以帮助你们。”   张北北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愣:“帮助我们……这么个帮法”   戚夫人:“就算警察抓住了沈总,我也有办法给他减刑。”   陈末冷笑:“戚夫人你大概不知道,Becky与沈莲灿可是死对头,你哪来的这个她们是朋友的消息”   “那我可以帮助你们抓到沈新,并且将新连百货归纳到你们家粥铺的旗下。怎么样不考虑一下吗”   张北北皱眉,这个建设公园竟然有这么重要,让戚夫人下这么大的血本吗警察都抓不到沈新,她会有办法让沈新伏法……这个条件,太心动了。   见张北北不说话,戚夫人继续道:“外面那些投资方都是看中了那片地的价值,他们想赚大钱,肯定会等建造的时候做手脚的,可是我不一样,那个地方……我对那里有特殊的感情。”   张北北微笑:“戚夫人,你给的条件我很心动,我会考虑的。”   是什么特殊的感情……让她这么做   “那Becky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戚夫人拿起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耳东”。   陈末沉默着将一整杯红酒都惯了下去。   张北北拿走了她面前剩下的酒,道:“别喝了……”   “她开出的条件你很心动我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她笑:“你知道的。我就是这样的人。”   陈末夺过了张北北手里的酒,“那你就不好奇,她怎么知道沈新的藏身之处”   张北北眼眸一沉:“我知道沈新在哪里。我只是很好奇,她会用什么方法让沈新自愿蹲监狱。”   “哼。那个杀人犯有什么不敢做的”   张北北一震,随即又道:“你醉了。”   “我没醉!你知道那块地,是我哥死去的地方吗”   她恍然大悟:“难怪戚夫人说她对那个地方有特殊的感情……”   “放他娘的狗屁!”陈末破口大骂:“她是不想自己罪孽的活!”   “……什么意思”   陈末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用她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张北北,看得她发毛,然后陈末才说:“你想想,你们要建造的地在哪里”   “A市。”   “没了吗”   “听说在我老家那片,我还没有去考察过,怎么了”   “你爷爷奶奶曾经住的地方。”   “没错。”   “你就没想过,你爷爷奶奶为什么出了车祸”   张北北:“都怪我……”   “这他妈又关你什么事了你怎么什么事往自己身上揽啊你这样活得累不累啊我告诉你张北北!你爷爷奶奶是被谋杀的!”   她浑身一僵:“什么”   “你在你爷爷奶奶去世前跟他们说过你要去圣彼得堡”   “……没……有……还是小时候跟他们说过。”   难怪,她奇怪他们为什么会突然买了圣彼得堡的飞机票要带她去俄罗斯,原来……   “有人设计了车祸,车祸之后伪造成了意外,并在他们手上放了那两张飞机票。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明白吗”   “可是……爷爷奶奶只是个乡村的农民,他们能得罪谁,设计这么一场谋杀”   “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97年A市的大爆炸。”   李月牙从梦中惊醒,看着守在自己身边的徐听逸,松了口气,接过他递来的水杯,问:“你跟张北北说了吗”   “我……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李月牙将水杯里的水一口气全喝进了肚子。   “你……不怪我”   “……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不会离开林杉……”   李月牙突然笑了起来,又长长叹了口气:“她还是这样啊。她是不是还让你送我去戒毒所”   “你都知道”   “我太了解她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徐听逸看着面前精神饱满并且信心十足的李月牙,他犹豫着要不要将张北北的孩子的事情告诉她,如果说了,那她又会不会对那个孩子做出什么那如果不说……   “听逸,我想出去走走。”   “好……我陪你。”   徐听逸一边回答她,一边将她扶了起来,往外走去。   “以后不要带我来五号码头了,我不喜欢这里。”   “好。”   “哟这不是李小姐吗”   李月牙转头,冲她点头,道:“戚夫人好。”   “这F第一医院的医生果然是厉害,你眼睛都能看见了啊!恭喜李小姐了。”   “戚夫人来这里做什么”   戚夫人没有回答李月光,只是看着从李月牙身后出来的女人,问:“沈新去哪了我找他有事。”   女人冷笑:“戚夫人这里没有外人,你就别装了,沈新难道不是你带走的吗竟然来我的地盘兴师问罪”   “你最好赶紧将沈新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将你这毒窝给端了!”   “沈新是警察缉捕的第一要犯,他随便抛头露面,损失最大的可是你啊戚夫人,你就不要卖关子了,他万一被警察抓走了,可不能保证他会不会说出我们这伙人啊!”   戚夫人:“听你这么说……沈新失踪了”   ☆、第三十六章   “你真的不记得了”   “什么”   “97年的大爆炸。”   张北北一震,想起梦里经常出现的那场爆炸,想起林杉家里挂着的那副油画,她又笑着:“A市的那场大爆炸那么出名,怎么会有人不知道。”   “……你果真不记得。”陈末叹气,“从我在A市见到你,你就是不记得我的……”   她一愣:“我们以前见过吗”   “那时候你还是六七岁,暑假在乡下我们见过的,我哥在那里有套房子,你常来找我玩,跟在我后头,‘姐姐’‘姐姐’的叫,过去那么多年了,我记得,你却忘了。”   “我小时候发过一次高烧……后来好多事情不记得了。”   “就是我哥的那套房子爆炸了。我当时不在家,躲过了那场灾难……”陈末又说,“北北,你要相信我。戚夫人她真的不可信,她害死了我哥,也是害死你爷爷奶奶的凶手!”   “……我还是不明白。”   “你想想看,你爷爷是村里的干部,他当年是这场爆炸的主要负责人,这个案子结束的太匆忙了,你应该也知道……他这么多年一直都在寻找真相。不瞒你说,这几年我根本没去什么环游世界,我一直在找证据……”   信息量太大了,张北北很难劝说自己去相信,可是说出这些话的又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说了这么多,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不能让戚夫人投资这次的建设公园!”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我还要问问林杉……”   陈末拍案而起,吼道:“张北北!你怎么这么懦弱!犯人逍遥法外这么多年,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仇人……”   “陈末!”张北北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忍了这么些年了,如今这一时半刻也等不了吗”   “这么说……”   “你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时间接受……”待陈末重新坐回椅子,张北北又开口问:“警察都奈何不了的事情,你想怎么做”   “戚夫人她不是一个人。”   张北北坐在探监室里心里只觉五味陈杂,想起陈末说的话,又是一阵压抑,喘不来气,知得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原来,林杉的爸爸被送进监狱,是因为陈末。   林爸爸在监狱里待了这几年,看起来沧桑了许多。他拉开面前的椅子,坐在了上面,看着面前的女人,笑了:“想不到……你还能来看我。”   “林杉他……没来过吗”   林爸爸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苦涩:“从来没有。”   “……”张北北张了嘴突然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再怎么去称呼面前的男人,她最终还是说:“爸,您别寒心,林杉在外面现在有了自己的事务所,他很忙,但也在偷偷为你的事打点着。”   “他……不恨我”   “哪有子女恨自己的父母啊!”她笑,“林杉现在也做父亲了,他会明白的。”   林爸爸一震,有些激动地说:“我……我有孙子了!”   张北北笑着点头,“他四岁了。”   “都这么大了啊!”   “爸,你认识新连百货的老总吗”她突然问。   “你是说沈新怎么了”   “你知道他……走私吗”   林爸爸眼睛没有看张北北,“我怎么会知道”   张北北皱眉,若是一般人听见自己认识很多年的人变成罪犯,不会先撇开自己而是应该会惊讶地问一些关于罪犯的问题。林爸爸的表现,有些过于奇怪了。   于是,她又问:“那97年的大爆炸,您还记得吗”   他看起来有些不自然,问:“爆炸什么大爆炸都过去快二十年了,我哪里记得那些”   “爸,戚夫人您肯定认识……”   林爸爸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张北北有些疲惫地走出了A市的警察局,这次探监也不算是一无所获,至少确定了林杉的父亲也跟那场爆炸脱不了关系。她站在警察局的门口发愣,却突然面前停了几辆警车,紧接着沈新竟然被警察们从警车上带了出来,很快也有许多记者围了过来,问东问西。   在那些警察里张北北看见了一个熟人,她走了过去:“阿姨,好久不见了!”   面前的这个女警是金庭的妈妈,上学的时候张北北跟金庭玩的好,也经常打照面,金妈妈看见她有些意外:“北北金庭那小子跟我说你出国了啊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她笑:“也有一段时间了!”   “那你什么时候跟我们金庭在一起啊!”   “阿姨!你别开玩笑了,我都结婚了,孩子都四岁了!”   金妈妈耸耸肩,表示无辜,“看你那时候跟我家金庭玩的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呢!”   说到金庭,自从那次宴会凯瑟琳知道她瞒着郑时的事情,他们三个也很久没在一块玩了。   “您怎么来A市了啊”   “我前段时间从缉毒队申请掉过来就是怀疑了沈新这老狐狸走私的是毒品,可惜我一直找不到证据,组织也只能先把他扣在这里,组织说我年纪大了,要把我调取轻松点的部门,可我干这些这么多年了……我怎么放得下谁知道有人给警局投诉见到他了,我们找到他,一路跟着他来了A市,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跟她妻子伉俪情深,大概是想念妻子吧。”   “什么伉俪情深!业界谁不知道当年他的夫人是被他强迫的他看中了人家的钱……”   “这么会这样”   “有什么不会的。”   张北北沉思了一会,忽然说:“阿姨,你能不能安排一下,我想跟沈新聊一聊。”   虽然不知道张北北跟沈新有什么好聊的,金妈妈还是答应了下来。   张北北坐在探监室内,看着面前已经换好狱服的沈新,心里有些奇怪,曾经他是自己那么讨厌的人,甚至他很有可能是害死自己爷爷奶奶的嫌疑人之一,她此时还是有些怜悯他。   “是你”   “沈叔叔,在这里见到我很意外。”   “你来看我笑话”   “我就直说了。97年的爆炸是不是跟你有关”   沈新很显然没有想到她会说起这个,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她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戚夫人帮助你得到孙语家的财产,你帮戚夫人害死她的丈夫我猜的对吗”   “你怎么不去问戚夫人”   张北北:“那我爷爷奶奶的死跟你也有关”   沈新有些激动,他瞪大了眼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难以置信道:“是你!是你害的我!竟然……都是你”   “沈总原来这是承认了。”张北北冷笑,她觉得此时的自己有些可悲,拿起包欲走。   “那你可知道林杉的父亲也是其中一个!”   张北北并没有激动,她只是平淡地说:“让你失望了,我大概都明白了。”   “可是……有一个人你绝对不会想到的!”沈新古怪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在探监室里听起来让人有些毛骨悚然。那沈新,说的有是谁   她要不要去问问陈末   再次走出监狱时,她碰到了赶来警察局的沈莲灿。出乎意料地,沈莲灿这次居然没有找她的茬,她看起来也老了好几岁,一点也没有当初那种朝气勃勃的青春的样子了。她们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擦肩而过。   张北北拿出手机拨通了一点电话。   对方的语气不大好:“你打电话干什么”   “我找你有点事情。”   ☆、第三十七章   林妈妈给张北北泡了杯茶,“我这也没什么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你就将就着喝一点吧。”   “谢谢。”   林妈妈却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明天不上班吗,跑来A市就是为了看我一眼”   “我现在在林杉公司上班……”   “我现在不是你婆婆了,管不着你了。”就算再怎么不满意这个儿媳妇,但都这么多年了,她见过当年这个女孩儿离开自己儿子时,儿子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真是叫人心疼。再说听说儿子跟她都有了四岁的孩子,她再怎么样,也做不了什么了。   “妈,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妈。”   林妈妈又笑了起来,“你出国这么多年,倒是圆滑不少。你就不问问我那时候为什么那么讨厌你吗”   “那我现在问来得及吗”   “儿子从小就很听我的话,我也什么都依着他,就像我不明白他跑去A中做什么实习老师,然后还跟你胡来,我就觉得都是乱套了,觉得都是你惹得祸。况且,林杉他也是为了替爸爸赎罪才去认识的你……”   “赎罪”她一愣。   “你还不知道吗”林妈妈这次意识自己说错了话,“我听说陈末那孩子跟你关系很是要好啊……陈末是陈先生的妹妹,当年就是林杉他爸爸约了陈先生在他家见面,陈先生才将家里的人都支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家等着,然后出了事情……”   “可是……我认识陈末之前就认识林杉……”她突然住了嘴,想起陈末说过她小时候就喜欢缠着她“姐姐”“姐姐”地跟在她身后,只是自己小时候发了场高烧将什么都忘了。她又想起那场总是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爆炸,和挂在林杉家里的那张画,难怪他说什么也不让她挂……   太复杂了。   “妈,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看着跌跌撞撞走出去的张北北,林妈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忙给林杉打了一个电话。   陈末看着面前打口喘着气的张北北,对她的出现有些意外,问:“你大晚上的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   看着穿着睡衣的陈末和站在一旁的龚杰,张北北才觉得自己来的确实“匆忙”了一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打扰你们了……”   陈末却给了她一个爆炒栗子:“不准乱想。”她给张北北倒了一杯水,问:“你来找我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你坐下,我们慢慢聊。”   张北北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龚杰,陈末会意:“没事,自己人。”   “你说我们小的时候经常一起玩,那你跟林杉……一直都认识”   “你别误会。林杉的爸爸爱着戚夫人,只是帮着戚夫人除掉了她的丈夫,也就是我哥,林杉他知道了就想替他爸爸赎罪,便时常接济我,谁知道自己爱的小女孩居然跟她要赎罪的对象做了好朋友”陈末笑得一脸轻松。   “这个戚夫人……真的是……”   “祸水。”   张北北看着眼前被仇恨包围的女孩儿,不禁一怔——那么……你与我成为朋友,也在你的复仇计划之中吗   阴爱莲看着家门开了,在客厅里道:“这么晚回来,手机也不开机,带着我宝贝孙子去哪玩了啊!”   张北北连夜赶回了F市,没想到乔竟然没有回来,她着急地打了电话给林杉。   “怎么了”林杉很意外她居然半夜给他打了电话。   她也不含糊,直接问:“你有没有接乔放学”   “没啊。你妈不是来了吗”   阴爱莲见状走到了张北北身边,着急地问她:“怎么回事我孙子不见了”   张北北对电话道:“你问问之桃,看看有没有见到乔,我打电话问乔的老师。”说着便挂了电话,“妈,你没去接乔吗”   “我去了,她老师说被个女的接走了啊,我以为是你下班顺路过来的,我还给你打电话问你了,谁知道你关机了!”   “没电了!”   凯瑟琳,会不会是她   张北北又连忙打了她的电话,接电话的人竟然是金庭……   她顾不上他们两怎么在一起,问:“凯瑟琳呢”   “她睡着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一样的。”   “乔不见了!我想看看是不是……”   “什么!”   他们最终还是报了警。   这时,门铃响了,阴爱莲去开了门。看着门外的女婿,她的脸色不太好:“你来干嘛”   “妈。”林杉叫她。   “你妈不在这。”她的表情有点冷漠。   张北北急道:“什么时候了都,妈你能不能别说这些了,现在找到乔才是要紧的。”   林杉淡定道:“北北,你冷静一下,你相想谁是最有可能把乔带走的。”   是啊,会是谁呢究竟谁会打她儿子的主意难道是绑架犯想勒索   林杉又说:“你现在去给手机充电,说不定,对方给你发了消息!”   张北北慌忙冲回房间,拿出充电器,给手机开了机。除了妈妈打的几个未接来电,还有一个陌生号码。她又点开短信,有几条商业广告,最下面的一条是那个陌生号码的——你儿子在我这很好,长得跟你可真像。落款处还有一个名字,李月牙。   阴爱莲着急道:“怎么样啊”   “是李月牙。”   “就是你常说的那个住在桂林的小姑娘”   林杉道:“没事,月牙不会伤害他的。”   张北北积蓄在心底这么多天的情绪在此时爆发了:“你就这么了解她吗你怎么就知道她什么也不会做”   乔睁着大眼睛看着蜷缩在床上大眼睛的阿姨,心里有点替她难过,道:“阿姨,你怎么样了。”   “你快出去。”李月牙强忍着头痛,对着那个乍一看特别像张北北,看久了发现眉眼同林杉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孩,道:“阿姨怕伤害你。”   话音刚落,看着跑出房间的男孩,李月牙翻了个身,眼泪沾湿了被单。   没多久,身后又传来了男孩的声音:“阿姨,你喝点水吧,妈妈说生病的人需要补充水分。”   李月牙猛地起身,端起水杯,砸向了一旁的椅子,双手突然就掐住了男孩的脖子,怒道:“我不是让你出去吗!你还进来干什么!你跟你妈妈一样假惺惺的!”   乔吓得哇哇大哭起来,一边哭着一边问她:“假星星是什么啊……”   泪水不断从李月牙眼中滑落,最终她还是放了手,呜咽起来:“我等了你这么多年,我还为了你害死了唯一对我好的姐姐,为什么你就是不看我一眼……”   乔突然走上前,抱住了李月牙,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背,道:“不哭不哭,阿姨不哭。”   李月牙抬眼看他,问:“你不怕我吗”   “老师说,人性本善。”   客厅里传来钥匙转动的开门声,她温柔地抚摸着乔的头,满脸的泪痕,她只说了一句:“你是个好孩子。”   林杉看着在李月牙身边的乔,以及他脖子上的勒痕,担忧地开口:“乔……”   听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的那个熟悉的声音,乔突然就再次哇哇大哭起来,抱住了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大喊着:“爸爸你终于来了……”   跟在身后的张北北也愣住了,这是乔第一次叫林杉“爸爸”,莫名地被这一刻感动着。事后她曾经问过乔为什么突然叫林杉爸爸,乔却告诉她这是他和李月牙的秘密。她第一次不禁有些嫉妒起李月牙,她和林杉做不到的事情,只有她李月牙做到了。她不知究竟是该感谢她呢还是怨恨她了。   徐听逸送走了林杉一家三口,返回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独自落泪的李月牙,心里一阵痛感蔓延了全身。他还是忍不住告诉了李月牙乔的存在,可是她似乎什么都没做,却什么都做足了,谁也不告诉。   他悄悄收拾着地上的玻璃碎渣,听见李月牙说:“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的事了……”   “你放心,那边的事情也处理好了。”   李月牙仍然哭着问他:“徐听逸,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了……”   “从见到你时,就已经不可以了。”   “可是我好累……我已经没有余力回报你的好了……”   第二天,张北北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到了艾北事务所。刚刚一大早送走了妈妈,又请了搬家公司,她打算搬回林杉那里了,乔已经没有父爱这么多年了,也不是办法。   她将昨天连夜赶的设计稿,放在了桌子上,道:“按我们上周的约定,今天就是交稿子的日子了,各组组长中午前把稿子放在我桌子上。”   又是一片连连叫苦声。   曼文头瞄了一眼张北北的稿子,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你这几天老是请假,还能这么高效率的完成!女侠!你就救我们吧!”   有人问:“我们的投资方都没有确定呢,为什么要这么赶”   “建设公园是国家的活,我们能不好好做吗”她反问,“更何况,投资方已经确定为耳东合伙人陈末小姐,大家这下有动力了”   又有人问:“不是说是戚夫人吗那个陈末年纪轻轻的靠谱不靠谱啊!是不是因为你跟陈末是老朋友,你就把项目给她啊你……”      ☆、第三十八章   又有人问:“不是说是戚夫人吗那个陈末年纪轻轻的靠谱不靠谱啊!是不是因为你跟陈末是老朋友,你就把项目给她啊你……”   张北北打断了他,“既然林总把这件事交给我全权处理,你们负责设计好就可以了,这些我会好好考虑的。陈小姐是我的老朋友不错,但是不能因此否认对方的实力。”见对方还想说什么,她再次打断:“好好工作!”   还没多久,曼文突然大叫了一声:“爆炸性新闻!沈新被警方逮捕,五号码头那边的毒窝被人举报,警察偷偷埋伏来了个一窝端!大毒枭居然是那个畅销作者沈长安!不过举报的人好像是F第一医院的医生……也涉嫌毒品,被缉拿了。”   张北北手头的画笔在她说出沈长安时一顿。她抬头,却与站在楼梯上的林杉撞上了。   见林杉冲她点头,她立刻收拾东西,匆忙地丢下了一句:“再给你们一点时间,今天的设计稿明天中午截止!”   “Becky万岁!”有人带头欢呼。   张北北已经不知道自己这已经是这个周第几次出现在探监房了,看着对面憔悴的柯洪,这个她们曾经一起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过的女孩儿,她竟然是害死了几万条人命的大毒枭!   “恐怕只有你会来看我了。”   张北北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柯洪。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好。”   ……   我是柯洪,也是畅销作家,《情书》的作者,沈长安。我笔下的故事无一不是悲伤的,因为我的人生里就是充满了悲伤。我是个孤儿,直到那个男人收养了我。那是一个毒窝,我曾不止一次地想逃离那里,可是没有用。我想报警,可是我怕我失败了回去又是被毒打一顿。   我最终还是走上了那条贩毒的不归路。   每个贩毒的人,都有一条掩盖自己的身份。而我的身份,正是沈长安。别人眼里的沈长安是漂亮、阳光的元气女孩,而真正的我,却是黑暗、肮脏。直到我遇见了她们。   杭涵是第一个在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嫌弃我的女孩,我将她当做了我最好的朋友,我把我的故事只告诉了她一人。杭涵劝我去自首,我拒绝了她。   因为我竟然爱上了那个几乎大了我一轮的男人。   杭涵拥有我曾经最向往的境遇。她有一个认识了很多年的男人,那个男人比他大十五岁,她等了他十几年,最终他娶了她。她做着自己最喜欢的职业,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去自己喜欢的地方。她是我最羡慕的人。   杭涵还有一个很好的姐妹,她叫张北北,说起来,我曾经还嫉妒过她们那么好的关系。张北北,我该怎么形容她呢她本来可以更完美、更优秀的人生,却在爱上了一个曾经她不该爱的人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如果她没有爱上林杉,而是跟一个阳光、优秀的大男孩在一起,结婚、生子,然后便会平平淡淡的渡过这一生吧。那样,我们不会认识,她也不会被牵扯这么多事情来。她也永远不会知道这些残忍的真相。她会还是那个有点小心机,刀子嘴豆腐的女孩儿。   可是没有如果。   她跟林杉的爱情,有些让人……仰视,那仿佛不是现实中才会有的。一个七年,一个四年。   而我爱的那个男人,就算我为他做再多的事情,他还是不爱我。   他爱的女人,一心想要杀他。   ……   “那个女人……是戚夫人”   “没错。”   张北北的心跳突然加速跳动起来,一些答案呼之欲出:“那……”   柯洪劝她:“你不要再管这些事情了!”   “你求你……你能不能跟警察说出一切的真相……这是……我第一次求你……”   看着面前神色悲伤,哀求着她的张北北,柯洪的心动摇了,她知道她是为了谁。   张北北离开了探监房,却遇到了出现在警局的肖琪,她穿着一件浅蓝色衬衫和蓝黑格子的包臀长裙,头发乱糟糟的,神情慌张,看见她便逃走了。   逃为什么会用逃这个字眼呢   张北北忽然记起,她们第一次见面时,肖琪也是这样逃走了。为什么呢除非……她们以前就见过……除非,她知道什么,是不能告诉张北北的。   她追了上去。   肖琪叹气,转身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跑掉”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淡:“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已经不记得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爸爸出事情了。”肖琪的声音还是淡淡的,“贪污。”   “那你……”张北北最不会的就是安慰人。   肖琪却说:“我替我爸爸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张北北疑惑。   “你爷爷奶奶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人是我爸爸找人撞的,车祸是我爸爸伪造的,不过你放心,撞车的那个人,已经……畏罪自杀了。”她说的风轻云淡。   张北北却如晴天霹雳,不管那个人是不是真的畏罪自杀,但是……她怎么也想不到,以为是自己的私心害死了他们,而真相却是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   如果不是陈末将他们的罪证一个一个的举报出来,拿这些是不是都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她身子有些摇晃,肖琪见状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张北北却猛地一把甩开了她。然后,转身离去。   肖琪苦笑,看着那个孤傲的背影,大概,她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自己了吧。   先是林杉的父亲因为贿赂贪污坐牢,之后是沈新,现在毒窝捅出来之后,又是肖琪的父亲副市长,最后……这个幕后的人……也不远了吧。   张北北接到了陈末的电话。   “怎么了”   听见张北北冷漠的声音,陈末并不在意,只觉得她这样阴阳怪气也是习惯了,开心地说:“你看见了吧!现在最后只剩下一个戚夫人了!我刚刚已经收到二十年前的大爆炸的案子提交申请成功了!”   “陈末。”她突然道:“收手吧。你会后悔的。”   “为什么你们都不希望我翻案我为什么要让那些害死我哥的人逍遥法外”   张北北很久没有说话,过了很久,她才道:“你哥可能没有死……戚夫人是无辜的,你哥才是……”见对方没有反应,张北北才看了手机,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末早已经将电话挂了。   陈末仿佛失踪了一样,没有再联系张北北。   投资方还是从陈末换回了戚夫人。   “你怎么愿意相信我你跟陈末不是好姐妹吗”   “我相信的是事实和真相。你是个优秀的女人,我相信你的投资也是为了国家,为了这个公园,为了你对A市的爱。”   设计做的很顺利,最终的设计图和方案也在短短几天内被整理出来,获得了上级的肯定,A市的建设公园即将开工。   一个惊人的消息也在四月底流出。   警方根据当日报警的信息终于找出了IP地址,他们在一幢别墅内,发现了男子和女子的尸体。   是李月牙和徐听逸的,他们四时紧紧相拥着。   他们身边是一些毒贩的信息,女子的血液也被测出有毒品的含量。警方确定消息属实,对那些未被缉捕的毒贩进行了秘密缉捕,其中也有犯人柯洪所提供的幕后指使人——那个死了十九年的陈先生,戚夫人的丈夫。   据说,陈先生为了躲避97年的大型缉毒选择了诈死。   而陈末,这次是真的杳无音讯了。   当她知道自己要翻案那么多年的哥哥,竟然才是最可恶的那个人,而自己厌恶那么多年的假想敌人戚夫人,居然是最可悲的女人。她的内心,该是有多崩溃啊。   张北北给郑时上完香后一个人独自回了圣彼得堡。   当她带着她在YO的所有行礼出来时,却在YO的大门前看见了林杉,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九分的西裤,就在那里笑着看她。   他说:“我欠你一场在圣彼得堡只有朋友的婚礼。”   她丢下行礼,冲上去,一把抱住了他。   “谢谢你还在我身边。”   兜兜转转,许多人都离开了,谢谢你还在原地等我。   小番外(1)同学聚会篇。   筱晓带头举杯,“来庆祝我们毕业……八年后的聚会!”   “干杯!”   “干杯!”   ……   当年在“耳东”劝张北北喝酒的那个男生调侃道:“张北北你行啊,把我们这么帅气的林老师都搞到手了!我们现在是叫你师母呢还是……反正我不管了,你今天必须跟我碰一杯!”   林杉浅笑,接过了男生递过来的酒,“十年前我替她喝了,十年后,我还是要替她喝。”   十年前,他是她的老师,十年后,他是她的丈夫。   “天啊!猝不及防一口狗粮!”筱晓愤愤不平道。   “甜的我要掉牙了!”那个男生也跟着嚷嚷。   张北北的右手悄悄地紧紧握住林杉的左手,笑着看他。   那个男生不忘起哄筱晓:“大妹子!你也不小了!你跟运动怎么样了”   筱晓早已没有了当初每次提起运动时的尴尬,风轻云淡地笑:“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与自己的初恋在一起,就算真的很相爱,现实中总有诸多的原因,使他们分隔两地,使他们无法厮守。   小番外(2)运动篇。   2007年。   张北北:“你为什么要跟莲灿在一起”   运动:“她有钱吗”   张北北替筱晓惋惜:“想不到她那么喜欢的人竟然是这么庸俗的人筱晓哪里不好了”   运动:“就是因为她太好了……”   2016年5月11日。   张北北:“经过了这么多事情,这么多年后,筱晓却还在你身边,你们……”   运动看着坐在一旁尽心照顾运莹的沈莲灿,叹气:“可是我已经有她了……我不能辜负她……筱晓很优秀,我……不适合她。”   张北北那时有些想哭,运动明明也爱了筱晓这么多年,却只是默默藏在了心里。   小番外(3)杂七杂八篇。   很多年后,张北北这么也没想到曾经小吵小闹的曼文和蔡明居然在一起了,她还去吃了他们的喜酒,那时候曼文肚子里已经有一个小baby了。   最最没想到的是,之桃跟郑时以前的经纪人伟哥相识、相恋,她还成为了F市电台里最年轻优秀的主编,公司为她申请了国外的深造。   杭涵跟韩宇森也在美国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可爱的小女孩,杭涵说以后要把她嫁给乔。   凯瑟琳回了俄罗斯继续她的大学生活,她毕业那天也是她和金庭的婚礼那天,她和张北北还是那样,无话不说,仿佛她们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郑时。   柯洪和陈先生最终都被判了死刑,他们死在了同一天。   陈末这次是真的环游世界了,龚杰陪着她,并且给张北北留了一封信,他替她说了对不起。   戚夫人在投资完这次建设公园,退出投资界退隐了,张北北试图联系过她,她说她累了,她这一生没有孩子,死了丈夫,而丈夫却也是她最恨的人。   后来的后来,林杉的父亲出狱了,他最终也没能与林杉的妈妈复合。有的人,伤了心的,真的就是受伤了,伤口再也愈合不起来。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香书门】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